劉柯的雙眼雖然依舊空洞無神，但雲空子卻能從他那看似毫無生氣的眼眸深處，察覺到一絲若隱若現的狠厲。
    然而就在這時，劉柯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口，叫出了一個名字“楊二娃！”
    這三個字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在雲空子的耳邊炸響。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不由自主地掙脫了劉柯緊緊抓住他的那隻手，並連連向後退去。
    不僅如此，原本連在一起的三個雲空子，此刻也都麵露驚愕之色，顯然對劉柯口中喊出的這個名字感到極度震驚。
    “你……你叫我什麽？”雲空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劉柯，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劉柯並沒有回應雲空子的質問，他的沉默讓氣氛變得異常凝重。而此時，三張臉先是從震驚轉為憤怒，那是一種被人揭開傷疤後的惱怒和羞憤。
    “該死，我明明已經忘掉了這個名字！”雲空子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恨。
    緊接著，雲空子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衝向劉柯，手中的拂塵如同一道閃電，直直地朝著劉柯劈去。
    徐良見狀，連忙將手中的九劍全部祭起，環繞在劉柯身旁，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牆，試圖保護劉柯免受雲空子的攻擊。
    然而，此時的雲空子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他根本不顧徐良的阻攔，手中纏著佛珠的拂塵如狂風暴雨般砸向劉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柯那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突然恢複了光彩，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而明亮。
    隻見劉柯迅速拔刀，準確無誤地擋住了砸過來的拂塵。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震耳欲聾。
    劉柯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緩緩說道“楊二娃，你還記得薑風眠嗎？”
    “閉嘴，你給我閉嘴！”雲空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他怒目圓睜，對著劉柯咆哮道，“他的名字是你能提的嗎？還有，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名字？”
    劉柯的聲音很輕，仿佛一陣微風，卻帶著絲絲寒意，“托你的福，你強行取走我壓製幻覺的佛珠，讓我陷入了深深的幻覺之中。”
    “什麽？”雲空子一臉驚愕，他顯然沒有料到劉柯會說出這樣的話。
    劉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要不要我給你講講你的過去？四歲的時候，你跟狗搶飯吃；六歲的時候，你信佛加入百清寺，結果九歲就敢偷看女人洗澡，被逐出寺廟。十一歲的時候，你加入太清觀，卻耍陰招害死了自己的師兄。十六歲的時候，你跟了師父薑風眠，他對你百般嗬護，甚至為了你做了昧著良心的事。可是，你呢？你為了學他的夜悲曲和三生變，竟然不惜下毒毒死了他！他在臨死之前，還惦記著你，讓你快跑，可你呢？你卻在偷笑！”
    雲空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這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如今被劉柯如此直白地揭露出來，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他回想到了自己曾經的事。
    雲空子的腦海中，塵封的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洶湧而出。
    四歲那年的寒冬，他縮在破廟角落，懷裏揣著半塊發黴的窩頭，被野狗尖利的牙齒劃破手背，血腥味混著餿味在鼻尖縈繞，他死死攥著窩頭，像護著最後一絲活下去的指望，眼裏隻有野獸般的狠勁。
    六歲進百清寺時，他以為穿上灰布僧袍就能擺脫饑寒，法號“淨癡”卻壓不住骨子裏的野。
    九歲那個夏夜，他躲在柴房後窗，看香客沐浴時不慎滑落的水珠，心跳得像擂鼓，被師父發現時，戒尺抽在背上，疼得他滿地打滾，卻咬著牙不肯認錯，隻覺得是那些人小題大做。
    進太清觀的頭三年，他靠著偷奸耍滑討好了觀主，可師兄總愛管著他，見不得他拿師弟們的月例去換酒喝。那天夜裏，他把師兄的丹爐偷偷搬到崖邊，看著師兄為了撿掉落的丹藥摔下萬丈深淵，他站在崖邊，聽著風聲，心裏竟沒有一絲害怕，反而覺得痛快——終於沒人再礙眼了。
    很快事情暴露他連夜逃跑。
    遇到薑風眠時，他正被仇家追得走投無路。那白衣之人彈指間便擊退了追兵，還把他帶回自己的洞府，教他吐納，傳他功法把他當親兒子養。
    薑風眠總愛摸著他的頭說“二娃，改了性子，往後能有大出息。”
    他嘴上應著，心裏卻隻惦記著師父那套能偷天換日的“夜悲曲”和“三生變”。
    毒是他親手熬的，摻在薑風眠最愛喝的桂花茶裏。師父喝下去時，還笑著問他“今日怎麽想起給我泡茶了？”
    他站在一旁，看著師父嘴角溢出黑血，看著那雙總是溫和的眼睛裏漸漸失去光彩，聽著師父最後氣若遊絲地說“快跑……別回頭，有人給我們投毒！”
    他卻在轉身的瞬間，笑出了聲。
    那些被他刻意埋葬的畫麵，此刻被劉柯一字一句剖開，血淋淋地攤在眼前。雲空子的三張臉同時扭曲，拂塵上的佛珠劈啪作響，竟有半數裂開，露出裏麵暗沉的木芯。
    雲空子憤怒到了極點，他大喝一聲，拂塵化作一條黑色的巨蟒，朝著劉柯狠狠撲去。
    劉柯不慌不忙，手中長刀一揮，一道淩厲的刀芒斬向巨蟒。
    二者碰撞，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與此同時，徐良操控著九劍，從不同方向刺向雲空子。
    雲空子分身一閃，躲開了攻擊，六隻手同時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寒冷刺骨，無數冰錐憑空出現，朝著劉柯和徐良射去。
    劉柯和徐良背靠背站在一起，劉柯用刀擋，徐良用劍挑，一時間冰錐紛紛落地。雲空子看著自己的攻擊被擋下，更加惱怒，他準備施展更厲害的神通術法。
    就在這時，劉柯突然開口“你以為我僅僅隻知道你的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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