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白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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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慢慢地站起身來,他的動作顯得有些遲緩,劉柯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皇帝,直到皇帝走到他麵前,他才猛然抬起頭來,突然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這位皇帝——這不是之前司天閣寶庫裏的那個老頭嗎?
    隻見皇帝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這個人,膽子可真是夠大的啊。”
    劉柯心頭一緊,不知道皇帝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他連忙躬身行禮,問道“請皇上明示。”
    皇帝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其中卻透露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我的大兒子,項琮,也就是當今的大皇子,他的雙手雙腳都被你折斷了,不僅如此,你還殘忍地挖去了他的雙眼,割掉了他的舌頭,甚至毀掉了他的雙耳。”
    劉柯心中猛地一震,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
    難道直接承認是自己做的?可是那樣的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難不成要在這裏動手,然而,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皇帝絕非等閑之輩,那個站在一旁的太監也絕對不簡單。
    就在劉柯猶豫不決的時候,皇帝的目光突然轉向了項清沅。
    項清沅被皇帝那銳利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雙膝跪地。
    皇帝冷冷地看著項清沅,說道“這個人,是你找來的吧。”
    項清沅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他顫抖著聲音辯解道“父皇,兒臣……”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
    隻見皇帝大手一揮,兩名侍衛押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劉柯定睛一看,其中一個竟然是七皇子項聰,而另一個則是白承玉。
    皇帝的目光在項清沅和這兩個人之間遊移,最後停留在項清沅身上,緩緩說道“清沅啊,朕的這幾個女兒裏,就數你最鬧騰了。你就不能像你的大姐二姐一樣,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裏,等著嫁人嗎?”
    “我……”
    “行了,朕不怪你,你皇兄不會成太子,項裴會成為太子。”
    “多謝,父皇,可是項裴已經打到中淵殿了。”
    “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還真以為自己能翻了天。”
    “白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遵旨?”
    說完白嗣就慌忙離開了。
    他又轉頭對劉柯露出一個笑容。
    “劉柯,你幫我一個忙吧……”
    ……
    白嗣的皂色宮靴踩在青磚上,濺起的不是露水,是混著血沫的泥漿。
    身後十幾個小太監垂著肩,青灰宮衣下擺被風灌得鼓脹,像一串被線拴著的、發蔫的紙鳶,連腳步聲都透著怯意,唯有白嗣走得穩,指節攥著腰間半舊的玉帶,指腹把玉扣磨得發亮。
    中淵殿的方向早沒了往日的明黃宮燈,隻剩衝天的火光舔著飛簷,把雕花鬥拱燒得劈啪作響。
    先前守在這裏的禦軍屍體橫七豎八地摞著,銀甲被砍得豁開大口,暗紅的血順著台階往下淌,在青磚縫裏積成小小的血泊,踩上去黏膩得發響——那道被撕開的防線,哪是什麽口子,是被叛軍的刀槍硬生生啃出來的血窟窿,叛軍像潮水似的從窟窿裏湧,直奔著養靈殿的方向,靴底碾過禦軍的斷劍,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這股潮水突然頓了頓。幾百個叛軍停住腳步,黑沉沉的目光齊刷刷落在白嗣一行人身上,像餓狼撞見了籠裏的雀。
    最前頭那個滿臉橫肉的叛軍把刀扛在肩上,刀柄還滴著血,他盯著白嗣纖瘦的肩背、說話時微微動的喉結,突然爆發出粗啞的笑“呦,這是哪來的寶貝?幾個不男不女的玩意兒,杵在這兒礙眼呢!”
    旁邊的叛軍跟著哄笑,笑聲震得空氣都發顫,有人伸手去拽最末那個小太監的衣擺,指尖剛碰到布料,就被小太監瑟縮著躲開。
    “哥幾個,不如扒了他們的褲子瞧瞧?”橫肉叛軍往前湊了兩步,刀鞘戳著地麵,“讓咱開開眼,沒了命根子的人,底下到底長什麽樣!”
    哄笑聲更野了,連風裏都裹著汙穢的嘲弄。
    白嗣卻沒動,他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翳,連眉梢都沒挑一下。
    直到那笑聲快掀翻頭頂的宮瓦,他才緩緩抬眼,聲音尖細得像淬了冰的針,一字一句紮進喧鬧裏“爾等反軍,目無王法,還不速速棄械投降。”
    “哈哈哈哈——”
    橫肉叛軍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笑得直拍大腿,刀身在火光裏晃出冷光。
    “這狗奴才是傻了?還敢跟爺叫板!兄弟們,別跟他廢話,砍了這幾個東西,再去養靈殿裏抓皇帝,然後搜寶貝、玩公主嬪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叛軍就像被捅了窩的馬蜂,舉著刀槍往前衝,腳步聲震得地麵微微發顫。
    白嗣卻隻是抬手,指腹蹭了蹭喉嚨,清了清嗓子——那動作慢得像在整理衣襟,身後的小太監卻早有準備,慌忙從袖袋裏摸出裹好的黃泥,手指抖著往耳朵裏塞,連耳尖都在發抖,卻不敢慢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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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
    白嗣的聲音突然炸開來。不是方才的尖細,是像驚雷劈在耳邊,帶著一股子穿透骨血的力道。
    衝在最前麵的三排叛軍猛地頓住,臉上的獰笑還沒來得及收,眼睛、鼻子、耳朵裏就滲出了細密的血珠,血珠越滲越多,順著臉頰往下淌,糊住了他們的視線。
    下一秒,有人悶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下去,後腦勺磕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緊接著,一排人接二連三地倒地,七竅裏湧出的血在地麵匯成小小的溪流,連抽搐都沒有,眼瞳已經散得渾濁。
    剩下的叛軍猛地停住腳步,舉著刀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淨。
    方才的囂張全沒了,隻剩下滿眼的驚恐,有人下意識地往後退,肩膀撞在同伴身上,發出慌亂的碰撞聲。
    就在這時,有人指著宮牆,聲音發顫“牆……牆裂了!”
    眾人抬頭,隻見不遠處的宮牆之上,竟裂開了幾道蛛網狀的縫隙,縫隙還在慢慢擴大,磚屑簌簌往下掉——那是方才一聲“大膽”震出來的。
    白嗣往前挪了一步,宮靴踩在叛軍的血泊裏,濺起一點血星子。
    他抬著眼,原本溫順的眉眼此刻透著股冷厲,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在皇上跟前,我白嗣是端茶倒水的奴才,可在你們這群反賊跟前——”他頓了頓,手慢慢攏成喇叭狀,指尖繃得發白,“我是爺!”
    “放肆!”
    又是一聲大吼。這聲比方才更烈,像重錘砸在胸口,震得人五髒六腑都發疼。
    衝在前麵的叛軍連哼都沒哼出來,身體就像被無形的手攥住,猛地蜷縮起來,嘴角溢出暗紅的血沫,手裏的刀槍“哐當”落地。
    不過眨眼的功夫,方才還凶神惡煞的叛軍就倒了一地,胸口塌下去一塊,顯然是內髒被震碎了,連屍體都還保持著往前衝的姿勢,卻再沒了半分氣息。
    宮牆的裂縫又大了些,磚屑落在白嗣的肩頭,他抬手撣了撣,動作依舊慢條斯理,仿佛腳下的屍體隻是落了層灰。
    最後,他低頭瞥了眼地上橫肉叛軍圓睜的眼睛,聲音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尖細,卻帶著冰碴子“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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