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萎靡的慧海撐不住身子，跪在了男子的麵前，腦海中諸多思量交織，心亂如麻。
    “。。。前輩，生母如今葬在何處？”
    男子輕歎道，
    “臨香城西南十五裏，小鏡湖旁。”
    慧海喃喃重複著男子的話，西南十五裏，小鏡湖。。。
    原來就在離我這麽近的地方。
    “能否勞煩前輩帶我去一趟，晚輩想。。。”
    慧海掙紮著站起身來，他現在真的很想去看看，看看自己的生母，隻是他的身體卻無法支撐他走到那邊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提著慧海飛起身來，向著小鏡湖而去。
    小鏡湖是臨香城西南邊的一個小湖泊，風景優美但遊客並不多。湖畔盛開著不知名的小白花，偶有蝴蝶翩翩飛舞。
    湖畔的一個小土坡上，青柏之下，靜靜的躺著一座小小的墳墓。
    “唐蝶影。。。之墓。。。”
    慧海跪在墳前，輕聲念著墓碑上的文字，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生母的姓名。
    名字很美，想必母親生前也是極美的吧。。。
    慧海輕輕撫摸著墓碑，好似在感受著母親的溫暖。
    這裏的風景也很美，母親長眠於此，想必也不會太委屈吧。
    “娘，孩兒來看您了。”
    慧海深深磕了三個頭，小心翼翼的清理著墳頭的一些雜草。
    等一切都做完之後，他回頭對那陌生的男子說道，
    “前輩，謝謝你。”
    男子沒有說話，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墳墓，略顯惆悵。
    慧海閉著眼，靜靜感受著掠過湖麵而來的微風，開口問道，
    “前輩，晚輩能否求您一件事。”
    “什麽事？”
    “您要殺覺遠，能否讓晚輩也出些力？”
    慧海似乎下定了決心，睜開的雙眼之中已是一片寧靜。
    男子嗤笑了一聲，
    “你這點微末的道行，又能做些什麽呢？”
    慧海不在意對方的話，因為這是實話，無論在前輩眼中還是在師尊覺遠的眼中，他的修為都是不值一提的。
    盡管大家都是金丹境，但不得不承認，金丹之間亦有差距。
    但慧海就是想做些什麽，他覺得他必須做些什麽。
    “前輩，我想為母親報仇。”
    男子沉默了，猶豫著沒有回答。慧海繼續說道，
    “如果前輩不讓我幫您，我也會自己找機會報仇的。”
    他站起身來，看著一旁的男子，眼神堅毅。
    “好吧，你既堅持，我也不攔你。”
    男子將手中的劍條插在地上，轉身離去。
    慧海知道，那柄劍，是留給他的。拔出劍條，慧海向墓碑鞠躬後，腳步蹣跚的向臨香城走去。
    小鏡湖旁邊的山梗上，站著五人，遠遠的看著漸漸遠去的慧海，正是楊昭等五人。
    其餘四人神色複雜的看著楊昭，不明白為何他要演這麽一出戲，還編造出如此經不起推敲的謊言。
    “荒謬麽？不見得吧。”
    楊昭嗬嗬一笑，這些天探查到的消息可都濃縮在這一場好戲之中了。
    “人往往在遇到一係列自己不理解的事情時，會丟掉基本的判斷能力。死裏逃生的奇遇更是會自詡天命之子，往日種種不顯眼的事情在這一刻都會成為伏筆。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可就沒那麽容易挖出來了。”
    蘭嵐想起曾在學校學過的知識，人是理性的動物，所以在遇到不合理的事情時，會下意識從過往的經驗中找到比較合理的解釋，然而這種合理隻是當事人心中的合理，卻往往不是事情的真實原因。
    所以，即便是楊昭編出來的故事在蘭嵐等人眼中多麽離譜，死裏逃生的慧海也會為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身為老師的蘭嵐感覺自己切切實實上了一課，盡管很多的學識在課堂上學過，但親眼看到實踐表現，感受還是不同的。
    臨香寺的受洗大典，會帶走那些有佛緣的孩子，也就注定了這些孩子對自己的原生家庭沒有過多的了解。
    所以關於身世的謊言，對這些在寺廟中長大的孩子來說，也就更加難以分辨。
    “若是慧海這枚棋子不起作用呢？”
    芮涵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為楊昭潑了盆冷水。
    “無用也並無大礙，臨香寺會派人出來調查寺院焚毀本就說明了問題，無非就是辛苦些，把臨香城周邊的寺院全數拔除，臨香寺裏麵的烏龜自然不就出來了麽。”
    聽完楊昭的說法，芮涵沉默了片刻，這是個辦法，但對楊昭來說是下策。
    隻不過既然已經擺好了棋盤，接下來能做的便是看盤中的棋子會作何選擇了。
    慧海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步走回臨香寺。
    在一眾法師的矚目之下，來到了覺遠的高座之下。
    “稟師尊，弟子慧海，幸不辱命！”
    慧海將那根漆黑的劍條呈上，雷霆依舊在劍身之上竄動不息，滿座的法師無不驚疑。
    靈寶？！
    這柄劍條的確屬於下品靈寶的範疇，是楊昭考慮再三拿了一塊玄鐵自己熔的，說是劍還很勉強，隻能勉強算是一個劍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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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的修為上限鎖在了金丹境，高品質的靈氣也沒能力製作出來，楊昭的乾坤袋中那些東西，隨便拿一件出來都能夠震撼這個世界，反倒不適合拿來做局。
    因此，這樣一個下品靈寶，足以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足夠驚豔卻又合情合理。
    “慧海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賞賜不會少了你的。”
    覺遠看著慧海手中的劍條，卻沒有多少欣喜的表情，盡管慧海滿身是血，很明顯是經曆過一番苦戰的，但覺遠始終難以相信。
    一位持有下品靈寶的修士，真的會敗在慧海的手上麽？
    然而，覺遠的這副反常的表現，在慧海的眼中就成了另一個意思。
    如此神色凝重的看著這根劍條，看來師尊確實是認識前輩的。。。
    待他人接過劍條呈給覺遠後，慧海便叩首離開了，隻是藏在袖子裏的拳頭已然攥得有些發白了。
    離開高堂大殿後，慧海轉頭看了一眼廟宇深處高聳入雲的臨香塔，返回自己的禪房處理傷口更換新衣。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也沒有留下休息，反而出了寺門，又回了一趟李家大院。
    他，想去再去確認一下，那靈柩之下的，究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是養父母。
    慧海跪坐在祠堂的靈位之下，看著右手掌心若隱若現的符咒，那是用來聯係那位不知名前輩的。
    天漸漸暗了下來，祠堂之中搖曳的長明燈拉出了成片的陰影。
    昔日與父母短暫相處的片段在慧海的心中不斷回放著，那關切的目光和話語一遍又一遍的重現。
    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再睜開眼時，慧海已然是一片清明。
    他的父母是眼前靈位上的兩人，絕不會是覺遠和唐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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