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嵐後麵的話在楊昭的腦海中回蕩著，久久不肯停歇。
    他試圖找到各種角度來攻擊這套理論，但最終都是無功而返。
    正如蘭嵐所說，仙靈城有著極為繁雜的律法，但律法隻是約束的下限，想要提高上限，就得增強人們的道德水平。
    可要是這樣想，不就承認了人性本惡，滋生不公的論調了麽？
    過往無數先賢留下的典籍在楊昭的腦海中翻騰不斷，讓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楊哥，不要鑽牛角尖。不要想著什麽都功畢一役，社會的發展是呈螺旋上升的，隻要它是在慢慢變好就行了。”
    蘭嵐握著楊昭的手，眼神中有一絲擔憂，有些事情想得太深，反倒是會害了自己。
    “我。。。明白了。。。”
    楊昭聲音沙啞的回應著蘭嵐。
    錯亂的思緒幾乎快要摧毀他認定的道。
    殺滅了舊黨，難道真的一定會迎來新生麽？
    還是說一切不過是死灰複燃？
    楊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平複著心情，有一點蘭嵐說的很對，沒有人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
    世道是好是壞終究得等它慢慢發展，而人們能夠努力得方向，便是保證它是在螺旋向上，而不是向下的。
    這一段關於人性和世道的餘波漸漸平息，楊昭也漸漸放棄了尋找終極答案。
    至少，還有著悠長的壽元，還能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尋找出路。
    而他也漸漸明白了先賢、聖人們存在的意義，甚至對道門、佛宗也有了一些理念上的認同。
    世間還是需要一座神像的，無關於神像究竟是什麽，隻在於它能夠為世人指引方向。
    或許，也能將這神像稱之為道德、理念、願景、理想等等。。。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石器店重回一片祥和的模樣。
    寧霜一如既往的坐在櫃台後，看著無人光顧的大門發呆，悶熱的天氣讓她感覺有點昏昏欲睡。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有客人進來了，正打量著展示櫃上雜亂擺放的石雕。
    客人？
    寧霜瞬間來了精神，趕走了瞌睡，開始打量著難得一見的顧客。
    來人是個年輕的男人，相貌端正，衣著得體，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靈之氣，更是有著一股子貴氣。
    “雕塑不錯，怎麽賣？”
    男子對石器店的石雕頗為欣賞，開口詢價。
    寧霜愣了片刻，盡管最近都是她坐在這裏，可完全沒想過真的會有客人，對於這些石雕的價格更是一概不知。
    她尷尬的笑了笑，回道，
    “稍等，我去請老板來！”
    不一會兒，楊昭便被寧霜簇擁著進入店麵。
    然而，當他看清來客時，眼神不由得冷了幾分。
    這位寧霜口中的貴客，是有過一麵之緣的仙官繼承人，梁超。
    梁超在看到楊昭後，也愣了片刻，隨即又輕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想不到你身為監察官，竟還有這等手藝，也難怪會與白澹蘿相識。”
    梁超是知道白澹蘿喜好雕塑的，也知道白澹蘿的雕刻技法在仙靈城堪稱一絕，而這間不起眼的石器店中的作品，可謂是完全不輸給白澹蘿。
    “你要買石雕？”
    楊昭不願與對方拉家常，本來二人也算有些梁子，更是不可能有什麽好臉色。
    “算是吧，怎麽賣？”
    “十萬一個，不講價。”
    楊昭回得很幹脆，隻是這樣的報價沒有驚到梁超，反而是驚到了身後的寧霜。
    十萬？！
    當初跟著蛇老大混的時候，辛苦一年才能撈到多少？
    小幾百萬？那可是整個幫的兄弟辛苦一年的勞動成果啊！
    這石器店擺著的石雕少說也有三四十件，這不得三四百萬？
    “成！”
    梁超大方的付了錢，選了一隻巴掌大小的金蟾雕塑。
    楊昭卻皺了皺眉，改口說道，
    “我反悔了，二十萬一件。”
    梁超愣了愣，反問道，
    “有你這麽做生意的麽？我錢已經付了！”
    “也行，除開你手裏的，其他的都二十萬一件。”
    梁超眯著眼打量著楊昭，也是不惱，將手中的石雕收好之後，方才問道，
    “店主出外勤麽？”
    “定製石雕，五千萬一件，每超過一丈大小，價格翻倍。”
    這句話成功將梁超勸退了，五千萬一件石雕，這比請白澹蘿還要貴幾倍！
    先前白澹蘿給仙靈學院雕刻的桃李滿天下，也才一千萬而已，這還是有著白澹蘿的名氣加成才造就的高價。
    盡管梁超出身豪門，但錢也不是這麽亂花的。不管楊昭是真實報價還是故意報了高價，梁超都隻能作罷。
    “那還是算了。”
    “買完了就趕緊走吧。”
    對於對方的反應，楊昭早有預料，就算石雕再如何巧奪天工，也不會真的有人傻到把錢都花在這裏，花在請他這麽一個不知名的人身上。
    梁超悻悻的向石器店外走去，行至門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微笑著回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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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不知老板可曾聽過飛升者的消息？”
    瞬間，楊昭瞳孔收縮，四肢僵硬無比，他努力平複著心潮波濤，反問道，
    “飛升者？那是什麽？”
    “哦。。。不知道啊，就當梁某人問錯話了，老板你忙去吧！”
    梁超再次眯著眼看了楊昭一會兒，背著手離開了石器店。
    可他先前的話對楊昭造成的衝擊卻始終沒能平息。
    買東西不過是幌子，這位小仙官真正的目的是來找飛升者的！也就是來找蘭嵐的！
    靈兒？
    難道是監察官靈兒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不，可能性不大。
    真要是她泄露了消息，今日梁超來此就不會是這副模樣。。。
    冷汗打濕了楊昭後背的衣衫，小仙官來自尋找飛升者，說明仙宮那邊必然知曉了自己當初發出去的訊息。
    如今飛升者芮涵的殘魂已然和蘭嵐融為一體，打死他都不可能將蘭嵐交出去！
    盡管楊昭自視甚高，但也沒有自大到認為憑一己之力就能對抗整個仙宮，要知道，仙靈城的仙君，同樣也是一位飛升者！
    更別提那什麽三大仙官，十二常駐仙官了。
    怎麽辦？
    要逃麽？
    至少換個地方。。。
    不對，還不能輕舉妄動，現在逃走反而坐實了飛升者的存在。
    蘭嵐手裏有靈兒給的靈絲，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身份，先前在蘭府的時候已經證實過。
    對。。。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
    他娘的！靈兒呢？你他娘的怎麽還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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