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山洞中的二人圍在篝火邊，心思各異。
    有了常平的講述，楊昭對於先前的那段曆史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盡管對方講的不是很詳細，但楊昭能感覺到，常平大體的框架上是沒有說謊的，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隻是仍然有些問題在困擾著楊昭，
    “在那之後。。。你們是怎麽活下來的？”
    常平沉默著，沉默了太長的時間，讓楊昭感覺對方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直到楊昭準備詢問別的問題時，他才開口，
    “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通，黑潮沒有選擇殺死我們，隻是將我們定義為罪人。”
    “罪人？”
    楊昭想起常平先前對自己的稱呼，正是罪人。
    “其實，早在和黑潮戰鬥的時候，便有些異常和不理解的事情。”
    常平轉頭看向楊昭，
    “黑潮，隻會攻擊有靈氣的生靈。。。”
    楊昭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無法理解常平說的話。
    “無論是人還是妖獸，隻有身懷靈氣的生物，才會對黑潮有所反應，那些普通人和普通的飛禽走獸，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有這種事？”
    楊昭大受震撼，按這樣的證據推導，豈不是說明黑潮隻是針對修仙界的一場浩劫？
    可黑潮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那你們。。。”
    “黑潮沒有殺死我們，而是將修仙者和妖獸進行收編，活下去的代價則是作為罪人，在必要的時候參與對仙靈城的戰爭。除此以外，也不能繼續修習仙法，隻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下去。”
    “。。。黑潮到底是什麽？”
    常平透露的信息讓楊昭倍感淩亂，黑潮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身份？
    入侵者？征服者？
    他們來到此地的目的就是為了攫取天地間的靈氣麽？
    “黑潮。。。或許是來自仙界。。。”
    常平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也是他能夠猜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不可能！仙界是不存在的！”
    然而常平的猜測被楊昭否決了。
    飛升仙界是謊言，是騙局，這是仙靈城的共識。盡管楊昭也曾對此有所懷疑過，但之後也在飛升者芮涵那裏得到過答案。
    飛升之後，去往的並不是仙界，而是無盡的虛空。芮涵說不清那裏是哪兒，但可以肯定那個地方絕對不是仙界，或許仙界根本就不存在。
    常平對此有些疑惑，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仙界是不存在的？”
    “有個朋友，飛升成功後又回來了。”
    “謫仙人？”
    “。。。算是吧。”
    常平陷入了沉思，他沒有懷疑楊昭對他說謊，就像楊昭沒有懷疑過芮涵對他說謊一樣，他隻是輕聲喃喃自語著，“仙界。。。不存在麽。。。”
    “仙靈城又一位仙君，號稱是沒有飛升的飛升者，這個你了解嗎？”
    “仙君？不清楚。。。”
    常平搖搖頭，他不了解仙靈城那邊的事情，但卻同意沒有飛升的飛升者這個說法。如今他也是半步飛升的頂級修士，絲毫不懷疑，將大陸煉化為浮島的手段，是出自飛升者。
    “還有一件事。”
    楊昭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常平，一字一句的問道，
    “仙盟的最後一任仙尊，楊玨，她還活著嗎？”
    “當然。”
    “她在哪兒？”
    “仙靈城。”
    如同一道炸雷響徹腦海，楊昭的雙手忍不住握緊拳頭。
    沒想到她還活著，就在自己曾經待過的地方！
    活著就好，等我親手來取你性命！
    常平感受到身旁楊昭那如有實質的殺意，他不清楚為何楊昭會對曾經的未婚妻有如此大的殺心，但這對常平來說是個好消息。
    “楊玨如今是仙靈城的仙官。”
    楊昭默然不語，心緒漸漸平和下來，既然知道了楊玨的消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養傷，然後找到他，並讓她為曾經的背叛付出代價！
    “所以，決定要和我一起投靠黑潮了麽？日後我們一起摧毀仙靈城。”
    常平再一次向楊昭發出邀請。
    然而，這一回，楊昭還是沒有答應，並且給出了一個令常平背脊發涼的理由，
    “有沒有可能，黑潮留下你們的性命，正是因為仙靈城的存在？如果仙靈城覆滅，你們這些修仙者也將失去利用價值？”
    盡管這隻是楊昭的猜測，但常平無法否認這個可能性。
    這個推論正好解釋了為何先前的戰鬥中，黑潮對他們趕盡殺絕，卻在仙靈城出現後留下了他們的性命。
    常平感到有些頭疼，以前他就明白，他們這些修士對黑潮來說，不過是打手和炮灰。隻是如今才意識到，他們這些炮灰，與仙靈城恰巧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仙靈城勢大，他們不會好過，但仙靈城被毀，他們很有可能一起喪命。
    天光漸亮，篝火也漸漸燃盡。
    常平鏟了些許泥土熄滅了篝火的灰燼，起身向洞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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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無論以後如何，我先帶你回去看看。”
    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二人終於見到人煙，也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溪浦城。
    說是城市，更像是由大大小小村落聚集而成的寨子。
    由於長期的戰爭，仙元大陸的地貌破壞嚴重，絕大多數的地方早已不適合人們生活，溪浦城及周邊地區算是少有的尚且能夠居住的地方。
    除去中心的城區，溪浦周邊環繞著二十二個村子，沒有名字，人們往往是用編號來區分不同的村子。
    常平帶楊昭來的，是溪浦第十三村。
    這是一個處於溪浦邊緣地帶的村子，除了編號前十的村子，後麵的基本上都是處於邊緣地區。
    村子中居住著接近兩百戶村民，近一千的人口屬於溪浦中不大不小的村子。
    沒有想象中的夾道歡迎，常平在村子中似乎不受村民待見，路上遇到的人也沒有主動打招呼，反而能避就避，好似他是什麽瘟神一般。
    楊昭可以察覺到，這裏的村民基本上都是沒有修仙的普通人，卻無法理解他們為何對常平是這種態度。
    “一直如此，畢竟我們這樣的人是罪人，他們不肯靠近是對的。在他們的認知中，我們是掌握了邪惡力量的褻瀆者，與我們交涉過深會招來不幸。”
    常平解答了楊昭的疑惑，這是黑潮對普通民眾灌輸的觀念，除了孤立修仙者以外，也防止普通人跟隨他們修習修仙之法。
    “常平？一個人溜回來？你這樣怎麽好意思麵見聖主？”
    即將步入村口時，二人被一夥人攔了下來，和一般的村民不同，這夥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也就是常平所說的罪人。
    從他們來的方向可以看出，這夥人應該不是這個村子的，像是從隔壁村子繞過來，特意來攔住常平的。
    “好狗不擋道，讓開！”
    “嘖嘖，我好心與你說話，你怎開口就是罵人？我可是聽說你此次出征頗為不順啊，全軍覆沒？怎麽還有臉回來的？”
    顯然，對方就是來找茬的。
    “怎麽給聖主交代是我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在此置喙？還是說你準備跟我打一架？”
    常平絲毫沒有退步的打算，正麵給對方嗆了回去。
    那夥人臉色陰晴不定，猶豫再三還是讓開了道路，
    “常平！你可別太囂張了！等你從聖主那兒回來，我在找你算賬！我們走！”
    看著這群人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楊昭有些無語。
    怎麽同被定為罪人的修仙者，相互之間還有矛盾？
    真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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