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丁伶突然的舉動，楊昭並沒有任何回應，隻待她平複了心情之後，輕聲提醒道，
    “走吧。”
    畢竟心中早已有了喜歡的人，楊昭並不會因為丁伶的某些越界的舉動產生什麽情緒波瀾。
    丁伶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從小就在神廟中長大，沒有太多的閱曆，心中喜好和厭惡都會比較直接的反應出來，在楊昭心中，她更像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孩。
    深邃的洞穴仿佛見不到底，但結伴而行的二人卻沒了先前的壓抑感，即便是偶爾還是會有怪物破卵而出，卻都無法再給他們造成任何阻礙。
    隨著氣氛的變化，又或者是心態的變化，丁伶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她會時不時的為楊昭講一些她在神廟裏遇到的一些瑣碎趣事，可基本上都是關於例祭，以及學習祭祀之舞，還有教導下一任祭司學習祭祀之舞的事情。
    她的閱曆真的很少。。。
    有時候一個故事講完，過了會兒又重新講一遍，隻是在講述的時候補充了一點點無關緊要的細節。
    楊昭默默的聽著，偶爾會詢問兩句，並不是對故事有多麽感興趣，而是他覺得丁伶很渴望與人交流。
    或許在她短暫的二十多年生命裏，還沒有遇到哪個人能夠同她說這麽多話。
    然而，她的故事終究是有限的，翻來覆去的講了幾遍，即便是丁伶自己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感覺到背上的人情緒有些低落，楊昭開口問道，
    “給我講講你之前來聖地采果的事情吧，我記得你說過你也曾來過幾次。”
    “這有什麽好說的，一點都不有趣。。。”
    丁伶嘟囔著，在她看來，這種沒什麽意思的經曆沒什麽說的必要，但沉默了片刻之後，她還是開口提起了之前來聖地的事情，
    “之前每年都會來這裏一趟，現在這一次是第八次了。除了第一次來有些害怕以外，後麵也就習慣了。”
    “前麵七次都很順利嗎？”楊昭問道，
    “嗯，我說過的吧？每年固定有一個月份，聖地的黑霧會變得非常稀薄，那些怪物也不怎麽活動，像是都在沉睡。同行者也隻需要帶我抵達懸崖邊的裂隙前就可以了，之後按照規矩走一趟就行了。”
    所以，這次提前了兩個月進入聖地的旅程，是丁伶從小到大最為驚心動魄的經曆。
    而發生這樣的事，責任自然是歸咎到楊昭頭上。
    “采果是做什麽的呢？”楊昭繼續問道。
    “。。。為了續命。”
    丁伶眉眼之間有些悲哀，
    “我們隻是用來淨化混沌之息的工具，但畢竟隻是普通人，僅僅是應付例祭，一年下來，身體裏囤積的黑氣都不少，若是不來聖地采果，我們也會變成怪物。”
    說到這裏，丁伶便停頓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采果之行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像是專門為她們聖女定製的一般，每多來一次聖地，危險便會多上一分。
    曆代聖女中，成功最多的不過十次，最少的僅有五次便命喪於此。
    丁伶這是第八次，運氣還算不錯了。
    “對不起，是我害你聖地之行提前了。”
    丁伶搖了搖頭，
    “不怪你，即便是兩個月後來這裏，也說不定會遇到什麽危險。”
    說話間，楊昭踩進了一個水池，可以感受到齊腳踝深的水，這裏正是他們此行的終點。
    偌大的水池中央，長著一棵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純白灌木，不像是樹木那種，更像是海中的珊瑚叢。
    樹上的一根枝頭，正掛著一顆呈現極為鮮豔的紅色果實，像是巨大的草莓，更像是一顆跳動的心髒。
    “到了！”丁伶有些興奮，千難萬險終於抵達了這裏。
    “嗯，好的。”
    楊昭應道，他看不見那棵奇怪的樹，也看不見那顆鮮紅的果子。
    “這果子是什麽樣的？”
    楊昭一邊淌水前行一邊問道。
    “嗯。。。紅紅的很漂亮，有手掌那麽大。”
    “像蘋果？”
    “也不是，像。。。我也說不清，反正挺好看的，我們將它稱為紅果。樹也好看，是白色的，像一朵盛開的花兒。”
    丁伶描述著紅果白樹的樣子，引導著楊昭向前靠過去。
    “再高一點，還差點！”
    楊昭調整著位置，不斷跳躍著，讓丁伶好伸手采摘果實。
    然而，就在此時，楊昭心生預警，猛然向後撤去，一根手臂粗細的觸手轟然砸在二人剛才站著的位置上。
    “有敵人！是誰？”
    楊昭驚呼一聲，鬆懈下來的心神再次繃緊。
    而他背後的丁伶更加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不是因為突然的敵襲嚇到，而是因為這個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怪物。
    一擊落空，那怪物才現了身，從洞穴的穹頂上爬了下來。
    丁伶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這是怎樣一隻可怕的怪物啊！
    足有三丈高的身軀，卻完全是各種屍體胡亂的堆疊在一起，並強行壓成了一個球型。那些屍體的四肢早已腐化，變成了一根根蠕動的觸手，無數張腐爛的臉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身體各處，扭動著眼珠盯著水池中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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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用觸手挪動著肥大的身軀，將紅果白樹擋在了身後，對著楊昭二人發出無聲的咆哮。
    丁伶此刻隻恨自己沒有像楊昭那樣失去視覺，那就不用看到這隻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的怪物。
    “丁伶，敵人是什麽樣的？”
    楊昭的聲音有些急迫，他看不到，盡管可以通過聽覺判斷對方的攻擊，但依舊需要收集一些對手的信息。
    “我。。。我。。。。”
    丁伶卻已然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恐懼幾乎快要撕碎她的理智，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楊昭形容身前的這隻怪物。
    輕微的破空聲伴隨著水花的聲音響起，在楊昭的感知中，前方至少有十道攻擊同時向他襲來！
    這麽多敵人？
    等不及丁伶給他反饋信息，楊昭手中長刀揮動如網，拚命抵擋著蜂擁而至的攻擊。
    那些觸手接觸到長刀後被一一彈開，卻沒見有一根斷裂，稍加扭動便重新投入戰鬥，而後方，更多的觸手如長槍一般刺來。
    不斷後退的步伐激起層層水花，幾十根觸手如影隨形，任憑楊昭如何騰挪閃躲，都無法甩掉對方。
    那怪物剩餘的觸手抽打著水花，挪動著身軀向前逼近，逐漸將楊昭二人逼退到洞穴的牆壁前。
    再無後路可退的楊昭心中萬分焦急，持續不斷的水花聲音影響著他對聽覺的判斷，混戰之下難以分辨空氣中的震動，哪些是來自敵人的攻擊，而哪些又是來自濺射的水花。
    轟！
    觸手抽打著洞穴的石壁，宛如長槍的觸手飛掠，千鈞一發間，楊昭側身避開了怪物的致命一擊。
    可這次能夠僥幸躲開，那下一次呢？
    觸手擊碎了石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水池中的水沿著破洞緩緩溢出。
    此時，若從外麵看去才能發現，原以為是地底的洞穴，卻是一個懸掛在高空中的巨型石卵。楊昭二人先前走過的路，不過是在石卵之中蜿蜒而下！
    而在那不知名怪物的攻擊下，石卵底部破損了一個細小的窟窿，水流順著窟窿溢出，像是一個飛落天際的瀑布，墜落到無盡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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