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看著亂成一團的戰場，不管他怎麽想，都沒有想出對方的目的。
    這時。
    黑袍男踩著如浪潮般掀起的狂沙之上，發出癲狂咆哮：“那就一起死吧！”
    嘩啦啦———
    以他為中心翻湧的沙潮衝天而起。
    陳立臉色大變。
    那些沙子在觸碰到天上的黑暗時，變成了暗彩色金屬色的液體，如同水流一般向著噴射了出來。
    隻見那些畸形液體灑落在地麵上，觸碰到的所有物體，開始生出讓人惡心作嘔的蓮花。
    隻是這花和蓮上的腐爛顏色時刻都在變化。
    僅僅一眼。
    就讓陳立感覺頭暈目眩，冷汗直冒，嗓子眼就像是被人狂掏一般，瘋狂作嘔。
    “走！”
    李中華出現在陳立身邊，拉著他迅速遠離這些畸形暗彩色液體。
    “不行！”
    陳立甩開李中華的手，單手拔出紫穗劍。
    “這都是我的因果，我不能走，我要殺光他們！”
    陳立目光堅定，他不甘心就這麽退走。
    他也不能退。
    若是連自己都跑了，那就沒人能擋得住法教。
    “老韓！”
    陳立一聲大喊，下一刻狂風暴起將他高高舉起甩向夜空，冒著噴射四濺的畸形液體，奮力向著黑袍男腦袋一劍斬去。
    猩紅煞氣凝聚成的劍氣精準劈在了黑袍男身上。
    可他身上沒有流出鮮血，而是流淌出那些詭異黑彩色的液體，順著紫穗劍往下流淌滴落。
    當那些液體覆蓋黑袍男全身的時候，一隻畸形的鶴頭從他臉上鑽了出來。
    一團團血肉拚湊成的肉冠，森森白骨湊成的尖喙，兩顆大小不一的眼球裏是一隻隻細細密密的眼球。
    祂張開那尖喙，一片漆黑如同帷幕一般的覆蓋住了陳立的視線。
    陳立身體僵在半空，感知異常敏銳的他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
    漸漸的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顫抖。
    仿佛是身體的本能，也有可能是身體被其他力量控製了。
    總之，他顫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幅度越來越大。
    細密的冷汗從皮膚下滲透出來。
    他想要求援，李中華和韓少雲都在附近呢。
    但就在他嘴巴張開的刹那，下巴直接脫臼，一種急促的、就像是嘶喊的鶴鳴聲從他喉嚨深處嘹亮響起，向著外界擴散。
    聽到這種聲音的一切之物都在眨眼間被同化成相同的鶴鳴聲。
    在怪異鶴鳴聲的擴散傳播下，陳立感覺到自己身體多了些部位。
    一節節根須鑽破他的黑影，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並且朝著黑袍男那邊延伸過去。
    “於兒神！”陳立心頭巨震。
    一個念頭湧上他的腦海，該不會是要拉著自己和黑袍男融合在一起吧。
    雖然不知道於兒神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知道絕不能讓對方得手。
    “靜靜！”
    陳立心頭瘋狂呼喊靜靜。
    忽然一根漆黑觸手從他右眼眶處鑽了出來，然後猛地一頭紮進左眼裏。
    觸手一陣攪動，將陳立的左眼硬生生攪爛成一片模糊血肉方才罷手。
    也就在這時。
    口中發出的古怪鶴鳴聲終於消失，陳立身體一輕，恢複了過來。
    他抬手將脫臼下巴推回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口水混合著血水和汗水不斷流淌。
    他看起來很虛弱，靜靜控製著他的身體落回地上。
    陳立癱坐在地上，李中華和韓少雲來到他身邊。
    韓少雲有些發毛地問道：“你怎麽突然……攪爛自己的眼睛？”
    就在剛才，陳立明明都要得手了。
    那個古神教會的黃沙之神代理人都中了一劍，再補一刀必死無疑。
    但陳立突然收手，然後就攪爛自己的眼睛。
    這個問題讓陳立猛地一顫，他的嘴巴又開始不自主地張大。
    陳立趕緊舉起顫抖的雙手抵住下巴，不讓其張大，不斷低念起來：“不想……不想……眾生皆煩惱、煩惱皆苦、煩惱皆不滅不生、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一直念了幾十遍靜心咒後，陳立終於讓自己的腦子不去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準備把手放下來，卻發現雙手跟下巴融合在了一起。
    他心一狠，硬生生將雙手從下巴處扯下來，剛剛止血的眼眶和被扯出兩個血窟窿的下巴再次洶湧地噴出血水來。
    陳立掃了一眼四周，強忍著疼痛問道：“那家夥呢？”
    “跑了，你這……要不還是先療傷吧。”
    聽到李中華這話，陳立躺在地上，將火襖箴經翻出來讓李中華給自己蓋上。
    伴隨著火焰灼傷皮肉發出的刺啦聲，一層焦黑的血痂堵住了傷口，止住了流血。
    韓少雲從附近的一處藥店找來一些紗布，為陳立包紮身上的傷。
    陳立靜靜地躺在地上，兩顆眼珠子都不見了，看不到外界的情況，不過還有兩個耳朵能用，仔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正當他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行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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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感覺有什麽溫暖的東西落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他就聽到了李中華和韓少雲的歡呼聲。
    並且遠處也響起劇烈的歡呼聲。
    “怎麽了？”陳立從地上跳起來，伸手就要去抓紫穗劍。
    韓少雲急忙按住他，道：“天亮了！”
    李中華大笑起來：“牠們失手了，天災消失了！”
    “真的？”陳立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太陽出來了，那群家夥敗了！”李中華歡呼不已。
    陳立心中緊繃的那根線此刻終於是放鬆下來，坐在地上的他很快就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
    口腔裏流淌的一絲絲冰涼感，他下意識咽了下去。
    很甜。
    腦後的綿軟，以及鼻子前那熟悉的香水味。
    陳立不用睜眼都知道自己躺在誰懷裏。
    “我這是在哪？”
    他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在家裏呀。”蛇女扶起吃力要坐起來的陳立。
    “家裏？”
    “對呀，你小姨的家裏，神秘都被清理完了，大家都回家了。”
    “在家裏幹嘛不開燈？”
    “這……大白天的開什麽燈？”蛇女有些猶豫。
    陳立一愣：“大白天？”
    蛇女輕輕撫摸陳立的眼部，無比心疼地道：“你眼睛沒了，肯定什麽都看不見。”
    陳立這才想起來自己兩顆眼珠子都沒了。
    他坐在床上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除了看不見，並沒有別的異常。
    但蛇女下一句話確實讓陳立渾身一震。
    “周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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