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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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弗,對不起,讓你和柯拉鬆遭受了這麽多痛苦,是母親沒用,不能保護好你們,對不起,咳咳——”
    金發女人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顫抖,話語未盡,女人突然弓起身子,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鮮紅的血沫從蒼白的唇間噴湧而出,在胸前潔白的衣襟上綻開觸目驚心的血花。
    “母親!!才不是,不是母親的錯!我去找父親,母親你一定要沒事”
    多弗朗明哥鬆開女人冰涼的手,轉身就要往門外衝,可在邁步的瞬間,一隻顫抖卻異常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用盡了女人最後的全部力氣,多弗朗明哥踉蹌著回頭,正對上女人那雙因痛苦而濕潤,卻依然堅定的眼睛。
    “母親,你不要死,母親!”
    一旁年幼的柯拉鬆蜷縮著瘦小的身軀,小手拽著被角,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房間裏回蕩,短短一年間,本該在母親懷裏撒嬌的孩子,已經嚐盡了人世間的苦澀,如今心愛的母親也要離他而去,除了放聲痛哭,稚嫩的心靈根本找不到其他宣泄悲傷的方式。
    “多弗,你和柯拉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遭遇什麽,一定要活下去。”
    “你不會有事的,母親,你不會有事的,你等我!”
    沒有聽完女人最後的囑托,多弗朗明哥狠心掙脫女人的手,轉身衝出了搖搖欲墜的木屋,就算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也沒有回頭。
    屋內,鮮血從女人慘白的唇角不斷湧出,染紅了單薄的衣襟,柯拉鬆用小手拚命擦拭著女人臉上的血跡,淚水混著血水在掌心暈開,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女人渙散的目光落在小兒子滿是淚痕的臉上,顫抖的手指艱難的探入枕下,取出一枚金製懷表塞進柯拉鬆沾滿鮮血的小手裏。
    所有的家當都被洗劫一空,唯獨這塊懷表幸免於難,她無法再繼續保護兩個孩子,這塊懷表,是她能給孩子們留下的最後庇護。
    “柯拉鬆,答應母親,一定,和哥哥,好好,活下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柯拉鬆無助的看著女人蒼白的嘴唇開合,卻聽不懂那些斷斷續續的囑托。
    女人艱難的抬起顫抖的手,想要最後一次撫摸孩子的臉龐,指尖在空中微微顫動,似乎想要拭去孩子臉上的淚水,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手臂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般重重落下,在床沿發出沉悶的聲響,那雙曾經溫柔的眼睛還半睜著,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隻剩下無盡的牽掛凝固在蒼白的臉上。
    柯拉鬆的啜泣聲戛然而止,手腳並用爬上床,稚嫩的小手搖晃著女人逐漸冰冷的身軀。
    “母親,母親?”
    呼喚聲還帶著哭腔,可這次再沒有人會溫柔的將他摟入懷中,女人掌心裏殘留的溫度正在一點點流逝,就像沙漏裏最後的細沙。
    突然,某種可怕的認知擊中了幼小的心靈,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那雙溫暖的手再也不會輕撫他的發梢,他再也沒有母親了,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將柯拉鬆整個淹沒,撕心裂肺的哭嚎在空蕩的房間裏久久回蕩,而這是一個孩子對這個世界最絕望的控訴。
    “母親!”
    多弗朗明哥拽著霍名古聖的手跌跌撞撞跑回家時,柯拉鬆撕心裂肺的哭聲已經穿透了破敗的門板,哭聲像一把鈍刀,狠狠的剜進心髒,許是明白發生了什麽,多弗朗明哥隻覺雙腿突然失去了知覺,隨即重重的跪倒在泥濘的門前,連濺起的汙水打濕了褲腿也渾然不覺。
    霍名古聖自然也聽見了柯拉鬆的哭聲,踉蹌著撞開房門,整個人幾乎是撲進房間的,門板重重砸在牆上,發出悶響,然而心中的恐慌讓霍名古聖腳步不穩,下一秒就整個人囫圇摔在地上,霍名古聖顫抖的手掌撐著地麵想要起身,卻在抬頭看見眼前景象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喉結劇烈滾動著,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隻有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驟然撕裂了夜的寂靜,那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硬生生扯出來的,帶著血肉模糊的痛楚,哭喊在木屋的每個角落回蕩,如同野獸般的低吼,直到再也沒了力氣,轉為破碎的嗚咽,最後竟成了不成調的嘶啞喘息。
    每一個音節都浸透了絕望,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才肯罷休,那聲音穿過門縫,在寒風中顫抖著飄散,多弗朗明哥卻像被抽走了魂魄,對這喊聲恍若未覺,踉蹌著朝屋內挪步,當渙散的目光觸及床榻上那具冰冷的軀體時,整個世界在頃刻之間坍縮。
    耳畔驟然死寂,唯剩血液在太陽穴處擂鼓般的轟鳴,地板如浪濤般起伏,屋頂也扭曲成詭異的漩渦向他傾軋而來,稀薄的空氣凝結成鉛塊,沉沉壓進肺裏,小小的身軀搖晃著,像是暴風雨中一片飄零的落葉,隨時都可能被這突如其來的悲痛與絕望徹底擊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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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死了……
    多弗朗明哥手指深深掐進胸口的衣料,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那顆破碎的心髒生生挖出來,仿佛這樣就能緩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漆黑的眸子裏翻湧著比夜色更濃稠的恨意,命運又一次獰笑著撕碎了他最後的溫暖,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為什麽……”嘶啞的嗓音裏混著血腥氣,每一個字都在顫抖,“為什麽連我的母親都要奪走!”
    世界在這一刻顯露出它最猙獰的麵目,多弗朗明哥忽然就想明白了,為什麽要去體會那群人的感情,那些隻知道盲目憎恨的愚蠢的人全都該死,而這樣肮髒的,隻會奪走一切的世界,早該毀滅了!
    他一定會毀了這世界,把所有欺辱他的人殺的一個不剩!
    沉重的鍾聲在耳畔緩緩蕩開,每一聲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重重砸在心頭,多弗朗明哥睫毛輕顫,在黑暗中緩緩掀起眼簾,渾濁的視線裏,房間的輪廓如同浸在墨中,模糊而壓抑。
    多弗朗明哥試著動了動手指,關節處傳來細微的滯澀感,像是生鏽的機械,稍稍適應了下,多弗朗明哥慢慢抬起手臂,黑暗中一抹冷光劃過,手中的懷表在幽暗中泛著金屬光澤,冰冷而鋒利,恰如他此刻漸漸清明的眼神。
    攥著懷表的手指節節收緊,金屬邊緣深深陷入掌心,多弗朗明哥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遺物……原來,是這樣嗎……”
    嘶啞的嗓音裏浸著化不開的苦澀,金屬的溫度透過皮膚直刺心底,與記憶中逐漸冰涼的手如出一轍,不知怎的,多弗朗明哥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裹挾著太多說不出口的痛楚與思念,指縫間漏出的眸光晦暗不明,映不出懷表上斑駁的劃痕,也盛不住那些碎裂的,再無法拚湊的過往。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茉可帶著羅西南迪到達接應的地方,正乘坐商船往奧菲利安趕,如今她和羅西南迪對外已經是個死人,定是不能輕易回馬林梵多的,而且羅西南迪傷勢很重,在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恐怕是撐不住回奧菲利安治療,茉可無奈隻能在船上先進行手術。
    羅西南迪渾身是傷,雖未中要害,卻也已體無完膚,四肢布滿猙獰的刀傷與槍傷,內髒因暴力毆打而多處受損,這一切必然得到了多弗朗明哥的默許,否則憑著這血緣的羈絆,多弗朗明哥也不至於坐到如此地步。
    凝視著羅西南迪遍體鱗傷的軀體,茉可眉頭不自覺的緊蹙,難以想象,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僅靠著最基礎的維持最低生命體征的治療,羅西南迪是如何日複一日的熬過來的,這般苟延殘喘,倒真不如痛快死去來得慈悲。
    茉可用鑷子夾出嵌在血肉中的最後一枚鉛彈,“當啷”一聲,染血的彈頭落在鐵盤裏,宣告著這場漫長清創的結束,茉可輕輕呼出一口氣,看向了一旁輔助的護士。
    “骨鉗。”
    “是。”
    護士及時遞上骨鉗,同時端走了裝著彈頭的鐵盤,茉可拿著骨鉗,精神更加專注,比起清理彈頭,碎掉的骨頭片才是最麻煩的,骨片大小不一,大多粘黏在血肉裏,清除碎片後還得將骨頭嵌回原位,最後才是縫合血管和傷口。
    要是普通人受到這樣的傷,怕是早沒了,不過在給羅西南迪第一次做手術的時候,茉可就有留下治愈力,遭受傷害的日子裏,治愈力或多或少都有幫忙治療,如今殘餘的治愈力得到補充,做完手術後,隻要慢慢休養,身體也會恢複,完全不必擔心後遺症的問題。
    手術持續了整整一夜,當最後一根縫合線被剪斷時,窗外已透出朦朧的晨光,茉可緩緩摘下被鮮血浸透的手套,深深呼了口氣。
    “剩下的事麻煩你們了。”
    “我們會處理好的,茉可小姐快去休息吧。”
    茉可點了點頭,脫下手術服離開了手術室,守候多時的紗萊卡急忙上前,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著茉可冰涼的手指,低聲詢問。
    “茉可姐姐,我準備了早點,要吃一些嗎?”
    茉可唇角微微上揚,抬手想揉揉紗萊卡柔軟的發頂,卻想起指尖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便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了,我不餓,就先去休息了,羅西南迪要是醒了就來叫我。”
    “知道了,茉可姐姐放心休息吧,我會看好船上的。”
    回奧菲利安怕是還得要個十來天,好在船上醫療物資儲備充足,沿途還有幾處補給島嶼,物資短缺倒是不必憂慮,思及此,茉可稍稍放鬆,就著紗萊卡端來的溫水洗了洗手,才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這次能夠順利脫身,多虧了那個暗中監視她的人,從踏入那座宅邸的第一天起,茉可就敏銳察覺到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可奇怪的是,在這道監視的視線中,茉可感受不到絲毫惡意,所以茉可猜測這個人不是敵人,至於最終能默契的合作,還多虧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女仆長。
    女仆長總是恰到好處的隔開其他女仆與多弗朗明哥的距離,偶爾還會“不經意”的向她透露多弗朗明哥與幾位幹部的動向,這些蛛絲馬跡都在暗示著,城堡裏盤踞著另一股暗流,但茉可並不關心幕後之人究竟是誰,隻要對方存心要破壞她與多弗朗明哥達成同盟,那便是可借之力,她要做的,不過是順著這雙暗中推手,演好這場心照不宣的戲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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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春櫻時,茉可故意沒有隱藏氣息,讓監視的人能直到到她即將離開的訊息,而這看似不經意的舉動,配合著多弗朗明哥倉促的行動,就像在密不透風的監視網上撕開了一道縫隙,果不其然,回到房間時,便看見了那些被匆忙塞進床底的炸藥。
    監視的人大概是想著她會乖乖炸開競技場圍牆逃之夭夭,可這實在天真,既然多弗朗明哥敢在競技場設下天羅地網,她又何必按常理出牌?
    與其拖著半死不活的羅西南迪在圍剿中疲於奔命,不如直接掀了這棋盤,工廠的尖頂,城堡的地下,這些才是多弗朗明哥真正的命脈,橫豎都是要打,何不掐著命脈打,反正,她從不做沒把握的賭注。
    茉可勾起唇角,緩緩從浴缸中站起,水珠順著纖細的脖頸滑落,帶著幾分倦怠的優雅,絲綢浴衣鬆鬆垮垮的裹住曲線,茉可緩步走出了浴室。
    一個多月的精神緊繃,加上整夜的手術,茉可也是難得顯出了幾分難得的疲態,畢竟她也是許久沒有如此精神緊繃過了,尤其這幾年各種麻煩事都被香克斯包攬解決,她都像是回到小時候隻用吃喝玩樂的時候。
    赤足踩過柔軟的地毯,茉可隨手拉上厚重的遮光簾,所有的喧囂頓時被隔絕在外,房間陷入一片靜謐的黑暗,茉可伸手揉了揉睡成一團的米花,隨即便聽見了溫暖的絨毛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茉可唇角漾開一抹倦懶的笑意,指尖隨意掩住嗬欠時微啟的朱唇,慵懶的陷進蓬鬆的鵝絨枕間,很快便隻剩下輕緩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起伏。
    當茉可陷入夢境時,一艘海賊船正疾速向茉香的商船靠近,醒目的黑色海賊旗赫然就是紅發海賊團的海賊旗,站在甲板上的香克斯甚至沒等兩艘船完全靠近停穩,香克斯就徑直就跳到了茉香的甲板上。
    香克斯解決完附屬島的事情後就聽聞了世界政府和多弗朗明哥交易的事情,但當知道茉可是交易籌碼的時候,香克斯氣的差點直接衝去和世界政府幹架,得虧甜果到的及時,不然貝克曼那是真的拉都拉不住。
    “香克斯大人,您來了。”
    紗萊卡見此趕緊上前,微微欠身,香克斯點頭算作回應,目光卻是看向了船艙,“茉可現在在呢?”
    “茉可姐姐剛給羅西南迪做完手術,現在已經回房間休息了。”
    “嗯,我自己過去就行,有事去找貝克,不要打擾她。”
    香克斯話音未落便已轉身,身影很快沒入船艙的陰影裏,顯然不希望無關緊要的事情打擾茉可休息,紗萊卡適時停下步子,微微頷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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