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孩竟然能在頭兒手底下過這麽多招，潛力不錯嘛。”
    耶穌布眉梢微挑，饒有興趣的盯著寬闊庭院裏過招的兩人，其他人看著，也跟著讚同點頭，眼中不免帶上了幾絲震驚，畢竟就算自家頭兒放水了，這麽小年紀還能和頭兒打的有來有回屬實不多。
    一旁的圓拱形石亭，貝克曼叼著香煙，手裏正漫不經心翻動著最新的報紙，紙張摩擦的沙沙聲與拳腳相擊的悶響交織在一起，身旁不時傳來說話聲，當耶穌布的聲音再一次傳來，貝克曼眼皮微掀，目光從報紙邊緣緩緩抬起，正好瞥見菲尼克斯的出招。
    比起剛開始的笨拙招式，菲尼克斯現在的招式已經逐漸染上香克斯的影子，學習速度不可謂不快，貝克曼淩厲的眉峰微不可察揚了揚，將報紙放在一旁，開始細細看起兩人的戰鬥。
    煙蒂在齒間輕輕一碾，一縷青煙從緊抿的唇邊逸散開，貝克曼眼神越發複雜，果然就和茉可小姐說的一樣，是個非常奇特的孩子，若是好好引導，成為兵器也未嚐不可能，不過，這個想法茉可小姐怕是不會同意，當然他們也沒這怪癖興趣就是。
    自從接到茉可的電話，貝克曼就這麽看著自家頭兒急衝衝甩了追蹤監視的人，悄悄且快速的趕回了奧菲利安，這速度但凡用在工作上，他也不能氣的天天隻想把頭兒綁在辦公桌前。
    這些倒是其次，這次回來後，在聽完茉可對菲尼克斯的描述，說不好奇都是假的，畢竟這可是一個潛力無限，並且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孩子，隻要教的好，長大了就是船上出其不意的強大戰力。
    貝克曼能想到的，香克斯當然也能想到，且香克斯顯然想的更多，畢竟在聽見菲尼克斯和悅安關係匪淺後，表情變化那叫一個多樣，第二天天一亮，那是一個吵著鬧著也要和菲尼克斯打一架，美其名曰什麽測試實力，而在茉可看來，香克斯這怕是老父親情緒上頭，以為自家小白菜被偷了呢。
    好在香克斯也知道分寸，隻是和菲尼克斯光拚力量和拳頭，並不使用刀劍或是霸氣，不過就算這樣，茉可還是要說，這麽大個人了，欺負小孩也不羞羞臉。
    (香克斯：我家小白菜都要被拱了，羞羞臉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茉可單手托腮，坐在軟椅上看著一大一小的戰鬥，內心已然有了更多判斷，菲尼克斯不是普通小孩，若是按實力評判的話，定然是比海上大部分海賊都要厲害，但是，內心評判和現實戰鬥卻是兩碼事，戰鬥所要麵對的至少都是數百人，其中不乏實力強悍的對手。
    雖然強悍的霸氣能震懾不少意誌脆弱的人，可偉大航路上擁有霸氣的人比比皆是，尤其在新世界拚殺出來的海賊海軍，霸氣威壓更是基本，對於其他人的霸氣自然擁有抵抗之力，想要在這片大海自由航行，光有霸氣可不行。
    何況現在這一大一小還隻是純力量戰鬥，菲尼克斯的各種問題就已經全部暴露了出來，出手動作可謂全身漏洞，打架方式更是像頭未開化的野獸，毫無章法可言，隻是單純憑著骨子裏的蠻勁橫衝直撞，拳頭胡亂揮舞，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
    就算可以在水下呼吸，可又不是真正的披著鱗甲的海王類，一身血肉之軀哪經得起這般折騰？也不知道這孩子以前到底被什麽養著的，總不能真的是海王類吧?
    盡管有著這麽多疏漏，但能靠著蠻力和香克斯打上數十個來回，也是相當不錯了，況且茉可也發現了，菲尼克斯的學習能力很強，可不隻是在各種常識接受方麵，打架上的學習能力可以說是更勝一籌，幾輪下來，菲尼克斯出招的方式已經向著香克斯靠攏了，隱隱有著越打越強的趨勢，倒是和艾斯和路飛挺像。
    不過模仿終究隻是模仿，動作與思考顯然不及在大海上闖蕩三十多年的香克斯，菲尼克斯踉蹌著還未站穩，香克斯的拳頭已然挾著勁風直逼麵門，在距離鼻尖僅剩寸許時驟然停住。
    帶起的拳風撩起了菲尼克斯額前的碎發，菲尼克斯呆愣眨了眨眼，空空的眼中無半分害怕，香克斯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化拳為指，在菲尼克斯光潔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彈了個響亮的腦瓜崩，就算這樣了，菲尼克斯還是呆呆的，沒什麽太大反應。
    香克斯無奈，大手揉了揉菲尼克斯的頭，“走啦，回去了。”
    菲尼克斯的反應速度簡直和樹懶大差不差，直到香克斯走回茉可身邊了，那根遲鈍的神經才慢悠悠搭上線，慢半拍的點了下頭。
    “嗯。”
    見香克斯回來，茉可從椅子上站起身，將毛巾浸入清水後擰幹，溫柔為香克斯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怎麽樣？這孩子?”
    茉可目光不著痕跡的望向回來就呆呆站在一旁的菲尼克斯，耶穌布幾人像是覺得有趣，圍到菲尼克斯身邊，手指戳著菲尼克斯的臉頰，菲尼克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許又什麽都沒想，整個人隻是呆呆站在那，也不反抗，眼睛直勾勾盯著這邊，眼底無波無瀾，就像個木偶一般，這般模樣，茉可也算是明白悅安當時離開時為什麽會如此放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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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聰明，實力也不錯，天賦甚至比我都好上幾分。”
    香克斯微俯著身，好讓茉可能更方便的為他擦拭臉龐，說話時，神情中透著一絲孩子氣的不甘，眉頭輕蹙，嘴角微微下撇，然而這倔強的表情隻維持了一瞬，便化作一聲輕歎，寬厚的手掌覆上茉可的手，順勢接過濕毛巾，而後稍稍偏過頭，目光落在了一旁滿臉茫然的菲尼克斯身上。
    “可這種白紙一樣的孩子在這個世界，最終隻能任由其他人染成想染的顏色，或許讓他待在沒有其他勢力能靠近的烏爾蘇拉會更好。”
    很是現實的話語，卻沒法反駁，這個世界太過殘酷，如今的菲尼克斯將自己當成武器，當成野獸，獨獨沒有將自己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與其留在身邊，日日憂心他會在成長中傷人傷己，倒不如尋一處與世隔絕的安全之所妥善安置，總歸比各種操心來的強。
    “……”
    茉可唇角微抿，沒有答話，纖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淺淺的陰影，在對上菲尼克斯投來的目光後，眼尾的弧度忽然柔軟下來，朝菲尼克斯招了招手。
    菲尼克斯眸子倏然亮起，像兩顆被擦亮的星星，扭動著身子掙脫耶穌布等人的包圍，像隻歸巢的雛鳥般，歡快撲向茉可。
    水珠沿著纖細的手腕滾落，在盆中激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茉可緩緩屈膝蹲下，菲尼克斯乖乖站著不動，任由茉可替自己擦臉，那雙澄澈見底的眼眸清晰映出了茉可的身影。
    這雙眼睛太幹淨了，幹淨得讓茉可不禁想起新生的嬰兒，這樣未經世事沾染的天真，這樣剛剛開始的人生，讓她怎麽忍心將他囚禁在方寸之地。
    午後的陽光在兩人周圍灑下斑駁的光影，仿佛時光都在這一刻變得柔軟，手上的動作凝滯，溫熱的毛巾停在菲尼克斯的臉頰旁，下一秒，菲尼克斯睫毛輕顫，心尖泛起說不清的癢意。
    那是一個被陽光曬暖的笑容，如同春日裏第一朵綻放的花，帶著不經意的溫柔，而在那笑意盛滿的眼眸裏，他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倒影被溫柔托舉著。
    “菲尼不喜歡被困住，對不對？”
    溫柔的嗓音如同三月春風，輕輕鑽入耳中，菲尼克斯眼底閃過不安，片刻遲疑後，還是緩緩點頭，動作輕的像是怕驚擾了空氣中浮動的塵埃。
    不能被關起來，菲尼克斯在心裏默念著，指尖無意識揪緊了衣角，被關起來了他就不能去找悅安了，就會和上一次一樣，他拚命伸長手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悅安的身影被黑暗一寸寸吞噬，這一次，他一定要追上那個悅安，牽住她的手，哪怕要穿過荊棘，越過深淵。
    “香克斯你看，菲尼也不想被困著呢。”
    茉可轉過頭來，眉眼彎成新月，唇角噙著溫柔的笑意，而那雙杏眼裏閃爍的期待如此明亮，幾乎要溢出來，菲尼克斯不明所以的眨著眼，卻也學著茉可的樣子，用那雙澄澈如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克斯。
    兩束熾熱的目光像聚光燈般打在香克斯身上，香克斯怔了怔，隨即無奈失笑，眼角的細紋舒展開來，其實早在茉可猶豫著欲言又止時，他就已經讀懂了茉可的心思，那微微抿起的唇，不自覺絞緊的手指，還有時不時飄向小家夥的憐愛眼神，根本無需再說什麽。
    “知道了，那就跟著一起冒險吧。”
    香克斯幹脆點頭，聲音裏帶著寵溺的縱容，寬厚的手掌揉了揉菲尼克斯亂蓬蓬的頭發，指縫間漏下的陽光在菲尼克斯的發梢到處跳躍，無比歡快。
    反正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既然茉可想要守護這份純真，那他也不吝嗇羽翼下多個小家夥，隻要他的小茉莉開心，什麽事都不為過。
    “嘿嘿，我就知道香克斯最好了。”
    茉可輕輕握住菲尼克斯的小手，指尖隨之傳來孩童特有的柔軟溫度，手腕微微晃動間，陽光在指縫間來回流轉跳躍。
    “菲尼，太好了呢，香克斯答應了。”
    陽光似乎格外眷戀茉可的指尖，在指甲蓋上鍍了一層薄薄的金邊，又順著茉可的手跳躍到菲尼克斯的手背，將溫暖一寸寸暈染開來。
    菲尼克斯怔怔盯著兩人交疊的手掌，看著跳躍著的陽光將他的小手染成溫暖的金色，很陌生，卻也很溫暖，將空落落的心髒一點點塞滿。
    抬起眼眸，就正對上茉可含笑的雙眼，那裏麵盛著的溫柔比手背的溫度更讓人心頭發燙，雖然不明白心頭這份突如其來的喜悅從何而來，但看著茉可被陽光描摹得發亮的笑顏，菲尼克斯不自覺也跟著揚起嘴角。
    “嗯，太好了。”
    笑意像是會傳染的陽光，從茉可眼底漫出來，又悄悄爬進菲尼克斯的心裏，兩顆小小的虎牙在唇邊若隱若現，連菲尼克斯自己都沒發現，這是誕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毫無防備的笑。
    望著菲尼克斯綻放的天真笑靨，茉可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鬆弛，自初見那刻起，一種莫名的憂慮便如影隨形，總感覺一個不注意，這孩子就能幹出各種出其不意的事，還可以傻傻看著你不明所以，並且就算是放在安全的地方，這孩子也不一定會乖乖待著，這樣子還不如放在身邊看著，而現在看來，她做的決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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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吧，這樣就好，隻要這份笑容能一直延續下去就好。
    決定好菲尼克斯的去留，沒有過多停留，雷德弗斯號再次啟航，茉可自然是被香克斯帶上了船，順便打包了一個呆呆的菲尼克斯。
    因為菲尼克斯學習能力很強，自然不可避免被貝克曼帶著一起學管家了，畢竟，誰叫船上有個一到工作就不著調的船長，像菲尼克斯這種一學就會的好苗子，肯定得拉來當下一個管家婆的。
    (香克斯：?(???)?哎嘿!)
    得益於貝克曼多天下來的教導，以及其他人各種奇奇怪怪的知識灌入，在經過多個島嶼後，菲尼克斯終於有了些普通孩子的活潑，遇見不合理請求時，也學會了拒絕，不過一旦這些請求加上個茉可的前綴，小家夥就又傻乎乎的去了，真是讓茉可既無奈又好笑。
    (香克斯：沒錯沒錯，加茉可前綴的就是我罒▽罒
    貝克曼：把你的工作丟給菲尼處理，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嗎？你個混蛋大人(゜゜)!
    耶穌布&眾人：(′???)σ哈哈哈哈，混蛋大人!)
    甲板上，望著即將登陸的島嶼，菲尼克斯興奮的滿眼冒星星，身後仿佛有條小尾巴歡快的左右搖擺，頻率快得幾乎要甩出殘影，活脫脫一隻見到心愛肉罐頭的小狗崽，渾身上下都洋溢著藏不住的歡喜。
    黃昏眷戀親吻著海麵，斜陽的餘暉為不遠處的雪島披上一襲流霞的輕紗，皚皚積雪在夕照中流轉著蜜糖般的琥珀色，整座島嶼恍惚沉浸在彩虹的夢境裏，綺麗的景致讓人不禁懷疑是否誤入了北歐神話中精靈居住的秘境，不由靜靜傾聽起每一片雪花講述的關於魔法與奇跡的古老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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