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你別不管啊！”
    張芹有點慌。
    村長是李家的人，沒有道理霸占她們家財產。
    馬強不同，正兒八經一個姓，大宗吃小宗，小宗吃偏房，落他手上，能有好？
    村長尷尬笑笑，沒說話。
    馬強一把搶過複印件，他肯定念過九年義務教育，鬥大的字認識一籮筐。
    “弟媳婦，你有個弟弟，怎麽不跟我們說呢？”馬強道。
    何畫道：“那些錢，我不在乎，隻要你們把蕊蕊還給我，我一分不要，全給你們。”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大哥貪圖你的錢。放心，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馬強在村子裏橫行霸道多年，隻要他看上的東西，沒多少得不到。
    但現在不是有外人在嗎？總要收斂一些。
    馬強道：“二嬸，把蕊蕊還給弟媳婦。”
    “我不給！蕊蕊是我們老馬家的人，給她帶走，算怎麽個事兒！”
    “人家是蕊蕊的親娘！又不是你生的。”
    “我兒子的種，蕊蕊姓馬！”
    張芹態度強硬，不管說啥，反正一個字，不給，就是不給！
    馬強皺著眉頭，嘿呀，還說不清了，沒拿他當回事啊。
    “得柱，把你媽帶進去，男人家談話，女人瞎摻和什麽！”
    “強子，你幾個意思！”
    張芹忍不住發火，整個村子誰不知道，她們家是她當家。
    馬得柱急忙勸老媽。
    “娘，你少說兩句吧，這裏交給我。”
    “交給你？你行嗎！”
    張芹扒開兒子，衝著馬強吼。
    “今天我不答應，我倒要看看，誰能把蕊蕊帶走！”
    “沒道理嘛！何畫才是蕊蕊親媽，你偏要在中間橫插一杠。”
    “我就知道蕊蕊姓馬！你還是馬家的人，就不該眼睜睜看著我們被外人欺負。”
    馬強被話架了起來。
    他自詡馬甲屯子的當家人，卻因為蠅頭小利，出賣家族利益，以後怎麽服眾。
    特麽的！
    馬強在心頭狠狠罵了一聲，才對林過溪道：“林先生是吧。”
    “你好。”
    “我弟媳婦命苦，操勞一輩子。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先帶著她去城裏享福，至於蕊蕊嘛，還小，養幾年。等她大了，我親自送過來。”
    林過溪沒回答，轉身看何畫。人家才是孩兒她親娘。
    何畫必須反對！
    “蕊蕊跟我一起走。”
    “弟媳婦兒，你咋這麽軸呢？都說了，再養幾年，又不要你花一分錢。”
    何畫沉默，隨即衝上去。
    張芹可是老江湖，旱季為水井沒少打架，反gank意識賊強。
    何畫撲個空，還被張芹下意識踹了一腳，踹倒在地！
    “媽！”
    到底是自己老婆，馬得柱急忙去扶。
    張芹罵罵咧咧。
    “人家進城裏享福了，有錢了，成富婆了！你算什麽東西，轉手把你當垃圾扔掉！”
    “媽，你說什麽啊。”
    當著村裏人的麵，馬得柱臉上陣陣不安，很怕周圍刺過來的目光。
    張芹不依不饒，不給兒子留一點顏麵。
    “何畫就是個爛貨！隻有你，把她當個寶！”
    “過分了，二嬸。”
    馬強都給何畫打抱不平。
    當年何畫進村的時候，皮膚還是很好的，一看就是城裏人！馬強饞得要死，幾次勾引，始終沒有得手。
    足見何畫的人品，絕對不是那水性楊花的女人。
    張芹才不管麵子，想到什麽說什麽，什麽難聽罵什麽。
    何畫被她貶得一文不值。
    蕊蕊的哭聲，她的罵聲，將現場氣氛變成詭異的沉默。
    何畫低著頭，披頭散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馬德柱在旁邊低聲勸。
    “老婆，咱娘就這個性格，刀子嘴豆腐心，千萬不要記恨她。以後啊，我們好好過日子，把蕊蕊撫養長大。”
    “還有以後嗎？”
    何畫忽然抬頭，隱藏在發絲下的左眼，似乎冒出灼灼白光。馬德柱下意識後退，非常恐懼跟她直視。
    “老婆？”
    “別叫我老婆，我們有結婚證嗎？”
    他倆在一起，是陰差陽錯。當初何畫離開a市，又生了重病，舉目無親，錢還沒有。
    是馬德柱出門走親戚，在路邊撿的她，辛辛苦苦照顧她一個月，何畫的身體才慢慢恢複。
    如果何畫要走，馬得柱也不會攔。
    他這個人廢物是廢物，心腸不壞，要不然乘著女孩子虛弱，做點什麽，不要太簡單。
    豬油蒙了心的何畫，被他的真誠打動，一來二去的，兩人睡在一起，很快懷了孕。
    何畫連戶口本都沒帶，結個溜溜球的婚。
    反正農村不計較這些，隨便辦了一場婚禮，就算是兩口子。
    馬得柱真沒想到，他倆會發展到今天的樣子。
    “畫畫，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我好吃懶做，不是個男人，撐不起這個家。看見蕊蕊想吃冰淇淋，翻遍全身五六個口袋，找不出一塊錢。”
    馬德柱歎口氣，繼續道，“你現在有更好的生活，我不該攔著你，好吧，你走吧。媽，蕊蕊給何畫。”
    “你瘋了？”
    張芹上去一耳光，還是沒有打醒兒子。
    馬得柱道：“媽，我欠人家的！”
    “你不欠她！當初沒有你，她能活蹦亂跳活到今天，為了給他治病，我跟你爸的棺材本掏得幹幹淨淨。現在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一地雞毛給我們！”
    “你仁義，你大度！你了不起！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家裏被個臭女人，毀了！”
    張芹不為兒子，也為孫女，得罪就得罪吧，大不了跟何畫斷了來往，當沒這個兒媳婦。
    隨後張芹一屁股坐地上，一邊拍手，一邊捶地。
    “哎喲，老天爺啊。您老睜眼看看吧，可惡的女人欺負我這個老太婆。你們大夥兒評評理，何畫發達了，要自己去城裏吃香喝辣，把我們一家人丟鄉裏。她是人嗎！”
    眾人基本上在馬家屯子生活半輩子，跟張芹的關係，肯定比何畫深嘛。
    村裏有個人情往來，哪一次是何畫代表他們家？全是張芹張羅。
    幫親不幫理嘛。
    村民們開始對何畫指指點點起來。
    “丫頭，聽大姨一句勸，老的再不是，也是老的！沒有他們，哪有你。”
    “就是就是。小的跟老的杠起，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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