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陸輕舟再次踏入醫館，神情冷峻，手裏緊握著一個薄薄的平板電腦。
    陳曉曦和陳老頭立刻圍了上來，徐陽也陰沉著臉站在幾步之外，目光死死盯住陸輕舟手中的平板。
    他自然也在，現在正是他在陳曉曦父女麵前刷存在感時候。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陸輕舟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徐陽，冷冷一笑，
    不知怎麽滴，徐陽感覺心裏竟然有些心慌。
    他深吸口氣，很快穩定自己情緒。
    靜靜的看向陸輕舟，想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
    陸輕舟目光移到陳曉曦父女身上，看著緊張的兩人，微微一笑：“陳叔，曉曦，你們不用這麽緊張，結果出來了，你們看看。”
    陸輕舟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
    他指尖劃過屏幕，點開一份標注著複雜圖譜和數據的報告文件，
    “輕瑤那邊用最精密的儀器反複檢測對比，結論很明確：被抽檢出問題的那些藥材，其內在成分和分子結構，與‘泰和’正規采購係統裏登記在案的同一批號藥材，存在顯著差異。”
    陳曉曦倒抽一口涼氣：“這....這意思是....？”
    “意思是，”
    陸輕舟的目光銳利如刀，緩緩掃過徐陽瞬間僵硬的臉，
    “有人狸貓換太子。真貨入庫後，被換成了劣質假貨。”
    “砰！”
    陳老頭一拳重重砸在桌麵上，怒聲道，“混賬！誰幹的？！”
    陸輕舟沒有直接回答，指尖再次在屏幕上輕點。
    這一次，
    打開的是一段經過處理的監控視頻片段。
    畫麵顯示的是醫館後院的藥材倉庫重地，時間點是深夜淩晨一點多。一個穿著醫館工作人員製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倉庫側門。
    他動作異常熟練，用某種工具快速撬開了門鎖盡管監控角度刁鑽，未能拍到清晰的開門動作，但其靠近門鎖的姿勢和隨後輕易進入的畫麵足以說明問題）。
    片刻後，
    這人扛著一個沉重的麻袋出來，迅速消失在監控死角。
    “穆韶華那邊篩查了所有相關監控，尤其是非工作時段。”
    陸輕舟的聲音冰冷，“這個人，對醫館環境、倉庫位置、甚至避開主要監控探頭的手法，都異常熟悉。”
    他暫停畫麵，將那個身影的局部放大。
    雖然麵部遮擋嚴實，但那人抬手抹汗時，手腕內側一個獨特的、月牙形的舊疤痕，在模糊的影像中隱約可見。
    徐陽看著視頻中的畫麵，心裏一震，開始有些慌張起來。
    但好在視頻裏麵的‘那人’是全副武裝的，心裏稍微鬆口氣！
    陳曉曦秀眉緊皺，“這人全身包裹，根本看不清麵目。”
    陸輕舟淡淡一笑，目光瞥向徐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徐陽兄弟手上剛好也有這麽一塊疤痕。”
    他上次跟徐陽在陳曉曦辦公室打架，無意間瞥見這狗日的手上就有一道這樣的疤痕！
    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帶著震驚、憤怒和難以置信，齊刷刷地射向一個人——徐陽！
    徐陽的臉色在刹那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剛放鬆的身體瞬間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下意識地將右手往身後藏去。
    “徐陽，”
    陳曉曦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衝破喉嚨的聲音抖得厲害，
    “你把手腕露出來？”
    “不....不是我！這監控是偽造的！陸輕舟！是你陷害我！”
    徐陽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了起來，雙目赤紅，歇斯底裏地指著陸輕舟咆哮，聲音尖利得變了調，額頭上青筋暴凸。
    他一步步後退，背脊撞在冰冷的藥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無論如何都沒料到，陸輕舟居然發現了這個破綻。
    “偽造？”
    陸輕舟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讓徐陽的呼吸都為之一窒，
    “那你怎麽解釋，今早保安老張在我的人詢問下，終於承認，是你用他兒子欠的高利貸威脅他，讓他那晚‘恰好’拉肚子離開崗位半小時？
    又怎麽解釋，在你辦公室床底文件櫃的暗格裏，搜出了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裝劣質藥材的同款麻袋殘留物，以及購買這些假藥的隱秘交易記錄？”
    他每說一句，徐陽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鐵證如山！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徐陽。
    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靠著藥櫃滑坐在地，
    雙手死死揪扯著自己的頭發，發出野獸般痛苦而絕望的嘶嚎：“為什麽？為什麽非要查出來！我隻是要那張藥方而已！我等了三年！整整三年啊！”
    他猛地抬起頭，涕淚橫流的臉扭曲猙獰，死死瞪著同樣身體搖搖欲墜、麵如死灰的陳老頭，
    “你這死老老頭！我跟了你三年，任勞任怨，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把它給我？你寧願它爛在手裏，也不肯給我一條活路嗎？！”
    這赤裸裸的、充滿貪婪與背叛的嘶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陳老頭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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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麽也沒想到，徐陽來他醫館，居然是為了那張藥方。
    陳老頭踉蹌一步，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才勉強站穩，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由遠及近的、清晰而冰冷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最終在醫館門口戛然而止。
    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麵容嚴肅地走了進來，銳利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最終定格在癱軟在地、失魂落魄的徐陽身上。
    “徐陽？你涉嫌商業欺詐、栽贓陷害、危害公共安全，跟我們走一趟吧！”
    冰冷的金屬手銬閃爍著無情的寒光，“哢嚓”一聲脆響，如同最終的審判，牢牢鎖住了徐陽的手腕。
    他像一灘徹底爛掉的泥，被警察從地上拖拽起來，失神的眼睛空洞地望著醫館熟悉的梁柱，嘴裏隻剩下無意識的喃喃：“完了，全完了，藥方...我爸媽他們公司...”
    警車呼嘯著遠去，卷起幾片枯葉。
    醫館內死一般的寂靜。
    陳老頭佝僂著背，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他顫巍巍地摸索著桌麵，想拿起他那用了半輩子的紫砂茶杯，可那手抖卻得太厲害了，茶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褐色的茶漬在青磚地上迅速洇開，像一塊醜陋的傷疤。
    陳曉曦撲過去扶住陳老頭，“爸，不要為這種人氣傷身體，不值得。”
    陸輕舟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無聲地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來到醫館門口，
    他拿出手機，迅速編輯了兩條信息。
    一條發給蘇輕瑤：“收網了。徐陽，銬走了。謝了老婆，關鍵時刻還是你最靠譜。”
    另一條發給穆韶華：“塵埃落定。監控證據鏈很關鍵。韶華老婆，還是你手段硬。”
    幾乎是信息發出的瞬間，回複就來了。
    蘇輕瑤：“一個翻白眼的表情包）少貧。曉曦和陳叔怎麽樣？需要善後，資金或者輿論，隨時開口。”
    穆韶華的信息緊隨其後，風格截然不同：“哼，知道就好。後續工商、媒體那邊，我會打招呼。姓徐的和他背後那個公司，我會派人好好查一下。”
    字裏行間，殺伐果斷的女王氣勢展露無遺。
    陸輕舟看著屏幕上截然不同卻同樣有力的回複，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疲憊而真實的淺笑。
    下午，
    陸輕舟回到公司，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隨後傳來一陣響鈴！
    屏幕上跳動著“陳曉曦”的名字。
    陸輕舟陳曉曦名字，他手指輕輕滑動，沒有猶豫，“曉曦？”
    電話那頭，
    陳曉曦的聲音帶著一股如釋重負後的平靜，
    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嗔怪：“喂，壞人。醫館這爛攤子暫時算是清了，我爸這兩天的精神麵貌也好起來了，謝謝你們。”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那個...上次欠我的那頓火鍋....你是不是該還了？”
    陸輕舟還沒來得及答話，
    電話背景音裏就清晰地傳來林依諾活力十足、唯恐天下不亂的嚷嚷聲：“對！表姐！必須讓他請！而且要最貴的！點變態辣鍋底！辣死他這個到處群發消息的壞坯！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這麽敷衍我們！”
    聽著電話那頭兩個女人同仇敵愾的聲音，
    陸輕舟握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唇邊的笑意卻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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