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博魯領著自家老大，騎著家中僅存的一匹馬，迅速朝著定襄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定襄城離他們部落並不算很遠，騎馬也就是一個時辰不到的路程。
    等他們抵達定襄城，這裏已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牧民，而且有蜀王衛已經在維持秩序了。
    看著身著光明鎧，又紀律森嚴的蜀王衛，博魯不禁感慨道：
    “蜀王衛尚且如此，那唐軍該有多強啊？！”
    雖然他從小在東突厥長大，可也從那些貴族嘴裏聽到過一些閑言碎語。
    按照那些貴族所說，蜀王衛就是蜀王殿下的私兵而已。
    而真正驍勇善戰的，還是李靖大將軍手中的軍隊。
    “所有人將馬匹放在指定位置，稍後會有人統一去放馬。”
    從他們下馬的那一刻開始，就有蜀王衛在引導，一切都是那麽井然有序。
    放好馬，博魯帶著兒子按照指示排隊，雖然隊伍長，但好在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這是你的工牌，在裏麵工牌就是你的身份證，吃飯幹活，領取工錢都需要用到工牌，可千萬別弄丟哦。”
    那負責登記的蜀王衛耐心地和他們解釋這工牌的用處，並沒有想象中的凶狠。
    工牌上附帶著一根麻繩，剛好可以掛脖子上。
    “是。”博魯應了一聲，將工牌掛在自己脖子上。
    似乎是怕弄丟，又將紅牌放進衣服裏，貼緊胸口保護好。
    而大兒子也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但已經沒了原來的惶恐，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清澈的愚蠢。
    剛一進場地，便是聞見了羊雜湯的味道，那味道早已經深入靈魂。
    “來來來，進場的先吃飯啊，吃飽飯了才有力氣幹活！”
    還沒等他看清發生了什麽，就聽見蜀王衛的大嗓門子。
    管飯？！鐵錘和大兒子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阿布，管飯！這裏管飯啊！”大兒子已經不淡定地喊出了聲。
    以前的貴族讓他們幹活的時候，可從來都不會管飯！
    他們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可現在，還沒開始幹活就先讓吃飯？
    “嗨，這有啥的！殿下說了，不能讓牧民們餓著肚子幹活兒。”
    蜀王衛訕訕一笑，紛紛按照何時之前吩咐的話術來說。
    按照何時的意思，這些話就是在潛移默化地鞏固蜀王殿下在牧民們心中的地位。
    “對對對！咱們蜀王府都是這個規矩，絕對不能讓人幹活吃苦又受罪。”
    蜀王衛們紛紛表示，就喜歡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嗯～和當初他們剛進蜀王府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博魯鼻頭一酸，急忙點頭，模仿著唐人的話，有些別扭地恭維道：“蜀王殿下…仁義。”
    顯然，蜀王殿下那仁義的形象一下就在牧民們心中給立住了。
    打完早餐，博魯和兒子找了個地方蹲下就吃，看著碗裏羊雜湯，以及手裏的饅頭，兩人一時間感慨無限。
    以他們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舍得喝點羊肉湯，而殿下一大早上的就給吃這麽好…
    他們發誓，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幹活兒，不然都對不起殿下對他們這麽好。
    “阿布，這羊雜湯裏麵放了鹽！”大兒子早就喝上了。
    鹽對他們遊牧民族來說可是稀有物品，價格十分昂貴，一般隻有貴族才能吃得起。
    可現在，這羊雜湯裏加了鹽，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若是讓李恪知道了，高低都得說一句：“傻孩子，不吃鹽怎麽有力氣幹活兒啊？！”
    “嗯。”博魯點了點頭，興許是吃得太急了，還打了個嗝。
    吃過飯，將餐盤放在指定位置，這才按照引導來到了工地上。
    “阿布，大唐的生活一向這麽好嗎？”大兒子輕輕問了一句。
    博魯愣了一下，他也在心裏問了一句：是啊，大唐真這麽好嗎？
    “可能吧，等會兒幹活小心些。”
    他們並不知道建城需要做哪些工作，但想來應該不會太輕鬆。
    可事實卻恰恰與他們相反，他們需要做的工作其實很簡單。
    隻需要把那些石塊給搬到指定位置即可，也不知為何，這些石塊總給人感覺有些怪異。
    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石塊被分裂成無數小石塊似的。
    所以，這些活兒其實並沒什麽危險，反而有些輕鬆。
    另外，每幹一段時間還會讓他們強製性休息一段時間。
    中午是羊肉湯加上兩個饅頭，到了傍晚竟然還有一餐。
    “阿布，殿下竟然提供三餐！”
    大兒子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眼神裏全是幸福。
    “要不，明天讓弟弟也來幹活吧，有比弟弟還小的也來了。”
    有這麽好的事兒，他當然想和自己弟弟分享。
    “嗯，等晚上和你阿娘商量一下吧。”他也有些意動。
    同時也有些懊惱，剛剛吃的太香，竟然忘記給自家婆娘留一點了。
    “天快黑了，我們抓緊回去吧，否則你阿娘要擔心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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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迅速趕往出口處，將工牌取出交給蜀王衛。
    “你們是兩個人，一共12文，來把工錢拿好，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那蜀王衛還不忘叮囑一聲。
    不得不說，何時可謂是深得李恪真傳。
    這些事甚至不需要提醒，就連這些細節也交代得特別清楚。
    “好。”博魯雙手有些顫抖。
    這12文錢雖然不多，卻又如此沉甸甸！
    這哪裏是錢啊，分明是蜀王殿下對他們的承諾！
    “蜀王殿下若是能修個十年八年的城該多好…”
    大兒子則是冒出這麽一句話。
    “走吧，趕緊回去吧。”
    博魯拍了拍兒子的頭，實際上他也是這麽想的。
    若是殿下能一直管著他們，該有多好？
    至於那什麽狗屁可汗…
    呸！可汗是什麽玩意兒啊？！
    父子倆上馬後一刻也不停留，徑直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不止是他們一家，其他牧民也是如此。
    當一股洪流從定襄城湧出，然後不斷散開，前往四麵八方而去，在草原上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李恪今天一直和何時在一塊兒，在實地勘測地形。
    他要確認自己選的冶鐵高爐和燒石灰的窯爐作坊位置是否足夠安全。
    所以，這一幕他自然是看不到的。
    然而，身為鎮守軍總管的柴紹卻是將牧民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裏。
    今天來的牧民並不是很多，所以柴紹也帶著鎮守軍加入了工地隊伍。
    “說起來也是怪奇異的，以前那些突厥人一個個能打得很，可今天為何如此溫順？”一位鎮守軍吐槽道。
    “廢話！打仗的時候不反抗，隻能等著被殺。今天能一樣嗎？今天來賺錢的！”柴紹白了他一眼。
    鎮守軍們可能不清楚，可柴紹卻是清楚的很。
    那些牧民被強行征兵上戰場，也是被逼無奈，可他們有的選嗎？
    不！他們根本沒得選！
    不上戰場直接死，上了戰場還可能有一線生機。
    “不過，按照這趨勢下去，明天來的牧民可能會更多，但吃的也會更多啊！”
    “目前我們的糧食還能從河東道調，但是鹽和肉呢？”
    “可鹽的價格一向居高不下，這些牛羊也不能再殺了，不然後續拿什麽分給牧民們？”
    就在這時候，柴紹的副將突然提出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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