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極殿。
    自貞觀元年以來，大唐天災不斷，時而旱災，時而蝗害。
    好在李世民勵精圖治，休養生息，天下倒也還算太平。
    貞觀四年，大唐一舉滅了東突厥，更是讓四周的小國不敢隨意挑釁。
    而貞觀犁和高轉筒車兩樣農耕神器的推廣，更是讓大唐的農業發展進入了快車道。
    按理來說李世民應該高興才對，可事實卻截然相反。
    此時的他眉頭微蹙，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王德，你確定跟隨李恪去北疆的人中有有秦墨一脈的傳人？”
    “回陛下的話，八九不離十。”王德不敢隱瞞。
    砰—！
    聞言，李世民臉色驟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這孽子，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突如其來的咆哮，可把王德嚇得不輕。
    不過好在見怪不怪，深吸一口氣後便恢複了正常。
    同時，心裏暗道今日份發癲終於發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陛下最近好久沒發作了呀。
    可為何一遇到蜀王殿下的事兒，陛下就能癲成這樣？
    “王德，你覺得這小子是不是天生反骨啊？”
    “好好的長安城不待，他非得爭著搶著去出藩。”
    “儒學正統他也不學，非得去接近什麽墨家傳人。”
    即便英明如李世民，也不喜歡墨家的傳人。
    他雖然主張以民為本，殫精竭慮地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但他畢竟是帝王！
    也想要加強中央集權，墨家思想顯然不符合他的要求。
    而李恪此舉到底為何，讓他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王德：“陛下，殿下是不是反骨奴婢不知道。”
    “但是奴婢到定襄城之後，倒是看到了以往從未見過的景象。”
    “哦？”李世民故意拉長了聲調，示意繼續。
    王德會意，繼續說道：“原先桀驁不馴的牧民們對殿下很是擁戴。”
    “牧民們和唐軍之間的相處，似乎也有著前所未有的融洽。”
    “若非奴婢知曉那些是突厥人，恐怕真要誤會他們本就是自家人。”
    “還有一句話是奴婢私下聽到的，好些牧民都說殿下是長生天派來的使者！”
    李世民突然眉頭一挑，眸底閃過一絲震驚。
    作為在馬背上征戰天下的皇帝，他自然知曉這句話的份量。
    那些突厥牧民，居然把李恪視為長生天派來的使者！
    看來，此事尚且不能蓋棺定論。
    哼～且再觀察觀察！
    ……
    翌日。
    朝會結束之後，李世民照例請了長孫無忌、魏征、房玄齡等大臣留在太極殿議事。
    此時，距離王玄策出使薛延陀已經一月有餘。
    但此後，那邊便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當初得知薛延陀侵擾北疆的時候，朝廷中群臣激憤。
    若非去年天災，大唐民生剛有所好轉，不宜發動戰爭。
    而大臣們又諫言要顧及道義，李世民還真想讓薛延陀長點教訓。
    “不知為何，朕這幾天眼皮子總跳，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當初朕答應李恪推薦的使臣出使薛延陀，是不是不妥啊？”
    李世民隱隱有點後悔，就應該派遣喬師望出使才對。
    且不說王玄策之前從未進入過他的視線，難以委以重任。
    喬師望至少還和真珠可汗有些交情，派遣他出去顯然更好。
    不過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於事無補，隻希望李恪別搞事情。
    “陛下，臣以為您多慮了，蜀王殿下雖不喜朝堂，卻深得百姓愛戴。”
    “相信殿下在北疆磨練過後，定能成為朝廷的棟梁。”
    房玄齡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擔憂，不過也隻能寬慰一番。
    實在是之前李恪在朝堂上表現得太跳脫，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
    想要在短時間內扭轉這一刻板印象，屬實有些不太現實。
    “房相說的沒錯，殿下一直待在長安城，養尊處優的。”
    “因此也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不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不過經過磨礪後，定能改過自新，有所成長。”
    “另外，薛延陀畢竟是大唐的附屬國，想來真珠可汗會給陛下這個麵子的。”
    好不容易把李恪趕出長安，長孫無忌自然不想讓他回來。
    若是陛下再派人前去支援，搞不好真的是給對方送功績了。
    這顯然是不符合長孫無忌的初衷，所以他才公然支持房玄齡。
    同時，他也在心裏暗暗為自己計謀得逞而開心。
    “若事情真如你們所說的這般，朕倒也欣慰。”
    “隻是朕最近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似的。”
    就在李世民感慨的時候，王德領著一名風塵仆仆的驛卒小跑進了大殿。
    “陛下，北疆送來的八百裏加急。”
    王德話音落下，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大臣們對視了一眼，臉上浮現出些許擔憂之色。
    能用八百裏加急的，都是異常緊急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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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從邊北疆來…難道真的出事了？
    該不會，薛延陀有謀反之心，把使臣給扣下了吧？
    還是說，趁著北疆尚未穩定，西突厥突然侵犯？
    接過奏折之後，李世民立馬將加急密信打開。
    “這個李恪，真是不讓人省心。”
    “自己不正經就算了，派出去的使臣也如此荒唐！”
    李世民快速瀏覽了一遍，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陛下，何事讓您如此動怒？”
    長孫無忌故作關切道，實則內心歡喜。
    “你們自己看吧，簡直太荒謬了！”
    李世民把奏折往桌上一扔，板著一張臭臉。
    “這個蜀王殿下也…太激進了吧？！”
    “陛下隻要求敲打真珠可汗一番，保我大唐北疆穩定即可。”
    “可殿下居然直接把王庭給包圍起來？！”
    “這不就是在狠狠地打真珠可汗的臉嗎？”
    “若是因此引發兩國交戰，該如何是好？”
    魏征向來有話直說，就算李世民都敢直接懟。
    更何況李恪隻是一介皇子罷了，他懟起來更是毫不避諱。
    聞言，長孫無忌更歡喜了。
    這封奏折是柴紹寫的，密封完好，上麵也有私章。
    想來，李恪到北疆後和柴紹相處的並不好。
    “陛下，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補救。”
    “目前大唐還在休養生息，屬實不宜再大動幹戈。”
    房玄齡覺得事已至此，抱怨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現在也有些後悔，當時就應該極力阻止重用王玄策。
    “哼，補救，這番局麵還怎麽補救！”
    “若是兩國交戰，朝廷還不是得派兵遠征薛延陀。”
    對於李恪先斬後奏的行為，李世民很是不滿。
    至於怪罪王玄策？
    別鬧了！
    既然是李恪推薦的人，自然是得到了李恪的授意才敢如此做的。
    “陛下，要不要重新派喬師望前往薛延陀安撫真珠可汗？”長孫無忌提議道。
    此舉顯然是火上澆油，想要再次加深李世民對李恪的失望感。
    “嗯～，也隻有如此了。”李世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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