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城。
    之前被突厥人鳩占鵲巢，房屋也被毀去不少。
    經過一個多月的修複，城區已經勉強能夠投入使用了。
    流離失所的百姓陸陸續續回歸，也為定襄城增添了點煙火氣。
    榭香閣。
    在李恪批了一棟樓之後，也在城中重新開業了。
    今夜的榭香閣格外熱鬧。
    因為，蜀王殿下今天在這設置晚宴。
    能受邀參加宴會的，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處默，殿下今天為何突然宴請咱們啊？”
    尉遲寶林是個馬大哈，張嘴就問。
    他和程處默到達定襄城也有段時間了。
    在薛仁貴陪同出使薛延陀的間隙，他們接替成了總管之位，統領鎮守軍。
    而隨著薛仁貴的回歸，他們又相對空閑了下來。
    “沒看見薛總管凱旋而歸嗎？”
    “聽說此行大獲全勝，把薛延陀可汗都抓回來了。”
    “現在薛延陀也成為殿下的地盤了，自然是要慶祝一下的。”
    “不過，我覺得宴席上殿下應該會給我們重新安排工作。”
    身為程咬金的長子，程處默從小耳濡目染之下，也從父親身上學到了不少。
    “行吧，此次去薛延陀沒去成，真可惜。”
    “真想上戰場去殺敵，也好過在這裏無所事事。”
    雖然有不少店鋪已經重新開業，但定襄城中依舊百廢待興。
    就連酒肆都沒有幾家，而榭香閣平時也冷冷清清。
    以前逛青樓是為了裝b，現在就沒意思了…
    此情此景，也難怪尉遲寶林會忍不住吐槽了。
    “相信我，會越來越好的。”程處默安撫道。
    當得知殿下將薛延陀領土也並入大唐北疆之後，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無論如何，這根大粗腿他程處默是抱定了！
    ……
    作為總管，何時一直忙前忙後。
    剛將契苾部一眾人安排好，見到程處默和尉遲寶林進來，便急忙上前迎接。
    “程兄，尉遲兄，殿下交代你們坐主桌。”
    “何時小兄弟真是年少有為啊。”程處默恭維了一句。
    何時不置可否，隻是領著他倆往主桌方向走。
    同為蜀王府做事，這段時間他們可沒少交流。
    對於何時的能力，程處默和尉遲寶林二人也很是佩服。
    在一次醉酒中，三人差點當場結拜……
    直到所有人落座，李恪才姍姍來遲。
    見到李恪身影，所有人都起身行禮，“見過蜀王殿下。”
    李恪擺了擺手，單手一壓：“免禮，都坐。”
    隨著李恪落座，宴席便算是開始了。
    一道道熱菜被端了上來，什麽炭烤羊肉、紅燒鯉魚、醬魚膾、白灼牛肉；
    榭香閣的廚子廚藝不用多說，在長安城中也算是拿得出手的。
    他們做出來的菜無不是美味精致，色香味俱全。
    由於李恪在這，眾人都不時地上前給他敬酒。
    敬酒時候，李恪倒也沒有駁了大家麵子。
    酒過三旬，戲台上也開始表演節目來助興。
    與以往的作詩跳舞不同，今日的節目是榭香閣精心準備的。
    頭牌身著戲服，揮了揮水袖，整了整衣襟，粉墨登場。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獨特的戲腔一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曲調間那莫名的憂傷，輕而易舉地觸動了眾人的心弦。
    這個時代的娛樂還比較匱乏，唐人除了作詩就是看舞姬跳舞。
    在大唐，李恪連戲劇都沒見過。
    民間有沒有戲曲他不知道，但至少在長安就沒見過。
    也許有，但是貴族根本不愛看。
    而民間也根本沒那個實力去培養，因此他才沒見到。
    可對在座的人來說，戲曲這玩意兒那就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沒錯，李恪這段時間也沒閑著。
    他把《赤伶》這一戲曲也給了榭香閣，順手編排了出來。
    而榭香閣的頭牌也沒讓他失望，彩排了幾次就把這曲子給複刻了出來。
    舞台上表演的戲子名叫容魚，身材嬌小，身段婀娜。
    翠袖輕揮水袖舞，紅妝點綴玉顏妍。
    隨著戲曲婉轉，容魚手中的扇子也緩緩打開。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折扇輕撫麵，戲曲訴惆悵。
    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惆悵，讓人忍不住與之共鳴。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忽然，曲調漸轉悲痛，唱腔中道不盡的無奈。
    隨著一聲憂傷的悲戚，下一句曲子帶著一絲決絕，震驚全場。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這一句一出，頓時將整個戲曲的格調拔高。
    此地是哪兒？
    這裏是定襄城！
    這裏曾經被東突厥鳩占鵲巢，也曾被戰火波及。
    即便修複了許久，依舊能看到斷壁殘垣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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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經曆過戰爭。
    一句‘位卑未敢忘憂國’，又唱進了多少人心中。
    “好！”
    興許是大受觸動，契苾何力忍不住大喊一聲。
    他從小父親去世，和母親勉強撐起一個部落。
    甚至可以說，他比在座的各位都更能體會‘亂世浮萍’、‘烽火燃山河’這些詞兒背後的辛酸。
    契苾部同桌的那些長老們，自是更不用多說。
    一個個老臉漲紅，眼眶濕潤。
    也不知是被風迷了眼，還是yy到了澀澀的畫麵。
    而程處默和尉遲寶林也曾跟隨父親上過戰場，也被這詞兒給震撼到了。
    好一句“位卑未敢忘憂國！”
    台下人感受著曲中意，台上的戲曲依舊在繼續。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水袖起落，曲調婉轉，仿佛有著直達人心的力量。
    經曆過戰火，怎會沒有犧牲？
    每個人心中，總有那麽一幕心碎離別的片段。
    那戲曲，此刻將人們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柔軟給掀開，足以令人為之淚目。
    尤其是契苾何力的母親，已經開始抽泣了。
    音樂漸漸低迷，容魚的動作也隨之放緩。
    如泣如訴的戲曲聲從她嘴裏哼出來，聲音雖輕，卻唱進了人心裏。
    “情字難落寞，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演悲歡離合，當代豈無前代事；
    光抑揚褒貶，座中常有劇中人！
    啪啪啪—！
    一曲落幕，李恪帶頭起身開始鼓掌。
    很快，所有人都忍不住起身熱烈鼓掌。
    “好活，當賞！”
    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就是一對活寶，一時激動直接叫了出來。
    非但如此，他倆直接開始掏錢打賞。
    有樣學樣的，很多人也開始打賞。
    可想而知，此曲確實是唱了很多人心裏麵。
    李恪緩緩走到台上，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情緒都盡收眼底。
    達到目的，他抬手壓了壓，等大家安靜下來，這才開口。
    “怎麽樣，大家聽完後有何感想？”
    “好！”契苾何力扯著嗓子捧場。
    聞言，李恪歎了一口氣，幽幽道：“戲曲唱的沒錯。”
    “悲劇依舊不斷上演，這天下並不太平！”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接下來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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