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各種晝伏夜出的動物紛紛現身。
    有獵食的狼，狡黠的豺，夜行的鴞，貓頭的鷹…
    換作平日，夜晚的草原就是這些動物的天下。    它深邃的豎眸，將那黑暗中的風吹草動盡收眼底。
    點點星火在黑暗中來回穿梭，隨後匯聚於一堆堆篝火處。
    同羅五部。
    博魯家帳篷前的空地上，一堆篝火燒得正旺。
    沈精兵和博魯的家人正圍爐而坐，拉著家常。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沈隊長，難道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沈隊長，是殿下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
    “隊長您怎麽親自過來了，差人通知一聲不就完了嘛！”
    還沒來得及下馬，那一聲聲爽朗的問候便已傳來。
    沈精兵也不嫌麻煩，就和朋友一樣與他們解釋著。
    很快三十來個牧民代表便都已經聚集於此。
    招呼著眾人圍著篝火坐下，沈精兵這才開始發言。
    “諸位兄弟們，今天連夜來找大家確實是有要事商量。”
    “不過大家不要多心，不是什麽壞事，而是好事！”
    連夜把大家叫來，沈精兵也怕大家多想。
    於是剛開口就先安撫大家的情緒，讓大家安下心來。
    “沈隊長有事您就說，殿下怎麽吩咐，我們就怎麽做。”
    “是啊是啊，殿下叫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牧民們現在對李恪的擁護已達極點，紛紛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說的很好，但下次別這麽說了。”
    沈精兵抬了抬手，佯裝生氣道：“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殿下苛責你們似的。”
    “嘿嘿…”
    “殿下哪裏是苛責我們呢～”
    一番詼諧的玩笑後，沈精兵才正式開啟主題。
    “那廢話不多說，今晚第一件事就是：蒙學招生。”
    “蒙學？”眾人的反應如出一轍。
    “所謂的蒙學……”沈精兵用大白話和大家解釋了一遍。
    越聽，牧民們眼神中的光彩就越是璀璨。
    “沈隊長，按您這麽說，隻要是13歲以下的男娃，都可以去學習咯？”
    “那我家的老小剛好13歲，是不是也可以去學習？”
    “去哪兒學習，是去大唐北方學院嗎？什麽時候開始？要不要錢？”
    一連串的問題炮轟過來，沈精兵並沒有厭煩。
    他反而有種莫名的自豪感，這就是咱們的殿下啊！
    能為牧民們設身處地地著想，試問大唐還有誰能做到？
    “自然是去北方學院了，時間麽暫定在兩天後。”
    “不是我吹啊，遇上咱們蜀王殿下，北疆的牧民可真是有福咯。”
    “即便是在大唐，這蒙學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上的。”
    “現在好了，你們上工的時候把孩子帶去，下了工剛好接回來。”
    “哎喲喲～這學習簡直不要太方便了好伐！”
    沈精兵噙著‘羨慕’的微笑，給人一種中了大獎的滿足感。
    “那是那是，殿下就是長生天派來拯救我們牧民的。”
    眾人自然又是一陣歡喜，好話不要錢似的張嘴就來。
    “好啦，大家夥若是家裏有適齡小孩的，記得來我這登記一下。”
    “當然，蒙學全憑自願，殿下不會逼迫你們做任何事情。”
    “隻是我必須提醒你們，未來管理部落的人才，會從蒙學的孩子中選擇。”
    “殿下說他們才是大唐需要的棟梁，才是未來的主人。”
    此話一出，本還有些不情願送孩子去蒙學的牧民瞬間意動了。
    管理部落？
    大唐的棟梁？
    那不就是當官嗎？
    殺傷力最強的，莫過於那句‘未來的主人’了！
    這蒙學…必須學！
    “沈隊長，瞧您這話說的，我們怎會不願意送孩子去蒙學呢？”
    “孩子們是北疆的未來，我們可不能拿孩子開玩笑！”
    “說的不錯，必須積極響應蒙學號召，不然會被別人看不起。”
    大家你一言一語的，仿佛不響應號召就成了公敵似的。
    於是乎，這蒙學招生的工作忽然變得十分順利。
    “沈隊長，我家老三，今年13，名叫琪琪格。”
    “我家老四，今年12了，名叫七匹狼。”
    “……”
    在眾人的配合下，適齡蒙學孩子的登記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人是一種神奇的動物。
    就像後世說的：人人厭惡資本，人人想成為資本。
    牧民又何嚐不是如此？
    若是孩子能當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對了，接下來還有一件事。”做完登記後，沈精兵再度開口。
    “沈隊長，有事您但說無妨。”博魯率先表態，“不論是什麽事兒，相信大家都會同意的。”
    沈精兵：“咱們既然已經是唐人了，自然也得遵守大唐的管理。”
    “殿下派我來給大家登記戶籍，這樣才能更好地統計人口，也方便後續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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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們現在都分散居住，不論出於安全的角度，還是統一管理的角度，其實都不是很方便。”
    “按照殿下的意思是，今後你們三十幾戶人家將氈帳都搭建在一起，成立一個小村落。”
    “村落中組建各種大隊，就拿‘放牧大隊’來舉個例子。”
    “三十戶家庭的草場可以集中在一起，草場輪換放牧。”
    “每家每戶把各自的牛羊做好標記之後，混合在一起。”
    “牧場可以統一輪牧式管理，牛羊交給放牧大隊統一放牧。”
    沈精兵侃侃而談，生怕大家聽不懂，用的也都是大白話。
    眾人也是第一次聽說生產大隊的概念，都聽得格外認真。
    “殿下說，以往每家每戶都至少得留一個人在家放牧，太浪費人手了。”
    “統一管理後可以極大程度地解放人手，隻需七八個人足矣。”
    “而解放出的那些人手，都可以去殿下的工廠中幹活兒。”
    “唯有如此，你們才可以有足夠的薪水來買更多需要的物資。”
    “我稍微透露下，即將有一大批客商入駐定襄城。”
    “屆時會有各種物美價廉的商品出售，保證讓你們挑得眼花繚亂。”
    說著，沈精兵還‘戲精’似地以手掩嘴，但聲音卻依舊那般洪亮。
    那樣子，仿佛在說：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他！
    “沈隊長。”博魯激動不已，振奮莫名。
    他忍不住開口道：“既然殿下吩咐，我們肯定無條件答應的。”
    “依殿下所說，搬到一起組成村落確實方便了不少，可是……”
    “可是我們這麽多人…殿下又是提供工作，又是讓孩子蒙的… ”
    “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我的意思是，殿下這麽做實在是太虧了！”
    見眾人都盯著自己，博魯漲得滿臉通紅。
    他不是一個健談之人，隻是有些話憋在心裏實在是難受。
    沈精兵感歎：瞧瞧，多淳樸的人呐！
    嘖嘖嘖…他忽然有些於心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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