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地，人皆言大宋貴女，個個皆是人間仙品，如今瞧著，也非隻是這所謂的貴女，阿弟從前總說那勞神子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如今阿兄親身來此，才真算是明了這個中深意。”
    東京，外城
    城樓之上，遠眺不遠處內裏的金國大太子忽而頗是輕佻的幾句話，讓原本還是安靜的眾人瞬間也是嗤笑出聲，彼此交換三兩心知肚明的眼神，任誰瞧著，都是，曖昧卻又，渴望的緊。
    北地女子，便是尊貴如王帳內裏數得上名號的妃妾，在眾人眼裏，也不過是為著部族傳宗接代延續血脈的玩意兒，連血脈相連的阿娘姊妹尚且如此，更遑論是這宋人地界非我族類的玩意兒。
    若果真論起來，那趙官家父子倆，怕是比起他們這些“外客”，更是不把她們當人看。
    若非如此，之前為著能討好金國一眾人，如何會睜隻眼閉隻眼看著他們這些外來人踐踏她們？
    這大宋地界，嘴上說的那勞神子禮義廉恥，真到了緊要關頭，吃起女人來，便是連他們從前最瞧不起的他們這些“蠻夷”都不如。
    最起碼，在金國地界，為著自個活命獻出自個的妻女這般齷齪，便是再上不得台麵的小民都是做不出！
    “那太上皇允準了蔥城內送出一千五百名女子入軍營，如今算算時辰，人也該到了。”
    “阿兄一直以為，一眾兄弟之中，二弟學問做的最好對這宋人地界，也是人人都知曉的留戀，不成想，居然也會說出這等話來。”
    “吃裏爬外的事兒，阿弟如何都不會做，先有金國才後有阿弟的道理，阿弟，從不敢忘。”
    完顏宗望目光沉沉，原本還是嬉笑的金國大太子麵上終於是漸漸住了笑，大步便是往下首去的態勢分明也是帶了幾分急切，一眾隨從皆是不敢耽擱隨即也是匆匆就跟了上去，不多時，原本還是擁擠的城牆上已然是隻剩下三兩人在，肉眼可見的，孤苦伶仃。一直站定於角落冷眼旁觀的金兀術此刻早已是默默行至兄長跟前，順著二兄的目光，入目所及正是不遠處巍峨的宮城，還有，那稍許矮些卻仍然是惹眼的，東京第一大酒樓，白礬樓。
    東京繁華地兒，以七十二大酒樓最有名，其中名列之首的白礬樓，更是南北地界人人都有耳聞。若果真是城破，大軍所過之地定然皆是荒蕪，這繁華地界，當真也，可惜了。
    “隻消是有人在，這日子時辰都用上，再好的地界，都能恢複如初。”
    “阿兄？”
    “那皇家玉蝶，前番阿兄已然是拿到手，待到來日，依著這上頭的名號，一個，都逃不脫。”眼見親弟麵上已盡是呆滯，金國二太子，完顏宗望的眼中是從未見過的殘忍，“阿兄再如何，也是金國二太子，阿弟以為，阿兄比起大兄來，有何區分？”
    “··外城之中，淒厲哀嚎聲，便是深夜都能聽聞。從前我總以為官家和太上皇有分，如今看來，這嫡親的父子倆，丁點都沒得區別!”
    任店，後廚，泥灶房內
    柳秋滿麵憤恨，一派是要吃人的架勢連帶著手中緊握的刀子都不由得是動了動，身側的孫葉卻是一言不發，卻也是默默伸出手便是要將柳秋手中的物什接過，可還沒等到如願，卻也是平白被空中多出來的一隻手給截斷，“官人？”
    “你兩個和師傅，今日便是不要出現在人前。”
    “阿兄是怕，我和阿嫂也被官家送去那金國營地處討好外敵？”
    “秋兒，住嘴！”
    孫葉難得一聲清晰的怒喝，柳秋卻是嗤笑出聲，“怎麽，阿嫂以為秋兒說的有錯？聽說今次送去那金國營地的女子因著人數不足，各家王府中數得上名號的姬妾都是隻多不少，若非是那些王妃們個個都求到皇後娘娘跟前恨不能以死明誌，少不得，也是逃不脫被挑揀的命運。那金國營地處的哭嚎聲隔著這麽老遠這數日你我都能聽得見，阿嫂以為，這些日後都注定是屍首的主顧被消耗盡了，那金人便是大發慈悲，不要大宋女子了麽？聽說那金人從上到下，個個可是都對我大宋女子喜愛的緊，北地粗俗南人細致的渾話，難不成前番阿姐在那些蠻夷口中，聽的還少麽？”
    “秋兒這話，說的不錯。”
    “四毛？”
    看著一身狼狽明顯是從屍山中爬出來的妹夫，柳程饒是心裏對親妹有再多的話這一瞬也隻能生生咽下，倒是李四毛頗是輕巧便是避開舅兄徑自直是往柳秋身邊湊的架勢，明顯是小夫妻倆有體己話要說，
    孫葉深深看了一眼，到底是默默拉扯著柳程就往外走，
    出了泥灶房的門，似有若無的血腥味讓孫葉也是越發想要作嘔，可身邊柳程熟悉的氣息讓她到底也是多了幾分心安，入目所及一臉心事重重的柳程，孫葉忽而也是低低一笑，“四毛和秋兒是久別勝新婚，官人與妾，雖在一個屋簷下，卻也沒有兩樣，時候不早，官人不若與妾身，也說說體己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在戰場上真正見識過屍山血海的主，比起旁人來總是更多獸性，說到底，不過也是看透了生死，少不得，要及時行樂。所以古往今來的君王，越是到了最後的日子，做出的事兒來，越荒唐。”
    仿若是從天而降的粗獷漢子看著已然是擋災自家娘子跟前明顯是要拚命的柳程，麵上的放肆也頗是分明，“如今這等時候，我金國營地，可是從不缺上等貨色，柳廚這般，卻是刻意了！”
    “王爺此來，定不是為了嘴上占便宜。”
    “這是自然。”
    泰然於桌案邊落座，看著滿麵越發難看的柳程，來者，金兀術陡然也是話鋒一轉，“本王從前說過，金國地界大門，為柳廚大開，如今這等時候，依舊不例外。”目光掃過刻意遮掩過卻依舊是難掩血腥味的周遭，金兀術的笑也越發玩味，“東京地界，如今都是人吃人的時候，柳廚是聰明人，該最是明白，想要活下去，隻有聽本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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