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艦隊的側翼艦艇突然集體轉向，發射出數十枚閃爍著空間漣漪的黑色魚雷。這些魚雷並非直線飛行，而是在飛行途中不斷進行短距離空間跳躍，以一種完全無法預測的軌跡衝向九重天艦隊的指揮中樞。
    “幹擾無效！目標進行空間規避！”ai女生報告。
    九重天旗艦顯然擁有極高的防禦技術，在魚雷即將命中的瞬間，艦身周圍空間扭曲，試圖進行跳躍躲避。但就在此時，終南山傳來的能量光束突然增強，精準地鎖定了九重天旗艦周圍的空間坐標，形成了一個短暫的空間禁錮場。
    “就是現在！”
    “轟——！”
    數枚空間撕裂魚雷同時命中目標，九重天旗艦周圍的空間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整艘巨艦被卷入一個不斷坍縮的微型黑洞中，瞬間消失無蹤。
    九重天艦隊陣腳大亂。失去旗艦指揮，他們的攻擊變得混亂不堪。玄冰艦隊趁勢發動追擊，能量湮滅炮與艦載機群如同潮水般湧向敵方陣列。
    “九重天艦隊正在撤退！”ai女生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他們的陣型已被打亂，損失超過三分之一！”
    太平公主站在指揮台前，望著屏幕上四散奔逃的紅色光點，臉上卻沒有絲毫輕鬆。她知道，這僅僅是開始。九重天的試探性攻擊被擊退，但真正的考驗，來自於與帝釋天的交易，以及那個隱藏在更深層次的宇宙格局。
    “停止追擊，固守空間節點。”太平公主命令道，“通知傅小d，加快希格斯粒子穩定場的生產速度。同時，向帝釋天聯合體發送信息，告知他們障礙已清除，可以按原計劃進行交易。”
    成吉思汗的虛影走到她身邊，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你做得很好。但記住，宇宙比草原更加遼闊，也更加殘酷。今日的勝利，可能隻是明日更大風暴的序幕。”
    太平公主微微點頭，望向舷窗外深邃的星空。西伯利亞的夜空，此刻因能量的碰撞而絢爛無比，但在那絢爛之外，是更加浩瀚、更加神秘的銀河。人類，這個在地球上掙紮求生了數萬年的種族，終於在這一刻，正式踏入了這片波瀾壯闊的星海棋局。
    “我明白，大汗。”太平公主輕聲道，聲音中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但大唐的旗幟，既然已經插上了這片星空，就絕不會輕易倒下。無論是帝釋天、九重天，還是任何試圖阻擋我們的存在，都將見證華夏文明的力量。”
    此時，ai女生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新的發現：“公主殿下，傅小d傳來緊急報告。在解析帝釋天提供的空間節點穩定技術時，他們發現了一個隱藏的數據包……似乎是關於‘般若空間’和成吉思汗您當年征服太陽係的……真相。”
    成吉思汗的虛影猛地一震，原本凝實的形態開始變得不穩定：“什麽？！”
    太平公主心中也是一凜。般若空間，成吉思汗征服太陽係的經驗……這些一直以來被視為傳說或隱喻的元素，似乎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這個秘密，會將人類引向何方？
    西伯利亞的星空依舊璀璨，但一場新的風暴，已在悄然醞釀。人類的星際征程，才剛剛翻開最驚險的一頁。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場原本局限於太陽係邊緣的衝突，竟會引發一場席卷已知星域的湮滅能脈衝。那像一隻冰冷巨手攥緊了每個文明的心髒，恐慌指數在星鏈網絡上直衝雲霄，差點燒爆服務器。就在這宇宙級的窒息感裏，一個詭異的念頭破土而出：要不……聊聊？
    於是，在女兒星“和諧之泉”那過分寬闊、彌漫著某種類似雨後青草和高級香薰混合氣息的穹頂大廳裏，銀河聯邦議會——這個倉促得像個臨時起意拚湊的太空垃圾站——宣告成立。
    那場戰鬥後，太平公主作為人類代表，我，周運發，作為周氏家族理論上體麵但實際沒剩多少實權的繼承人，有幸列席，近距離觀賞這出宇宙級的情景喜劇。
    穹頂之下，四張巨大的懸浮議席構成了一個微妙的四邊形。我代表周氏，占據一角，努力維持著祖傳的、如今略顯褪色的體麵姿態。對麵，許家那位年輕氣盛的代表正唾沫橫飛地對著全息麥克風輸出他的“星際新秩序”藍圖，全息投影把他那過分激昂的表情放大到整個會場，連他鼻尖上一顆小小的、激動的汗珠都清晰可見。他的聲音經過處理，洪亮得能震碎玻璃杯：“……因此，資源共享！技術共享！在偉大共同威脅麵前，一切壁壘都是懦夫的行徑！許氏集團將率先開放百分之零點五的次級能量礦脈開采權，作為我們善意的、堅實的……”
    “噗嗤。”
    一聲極輕微、極不和諧的氣流聲打斷了他。聲音來自斜對麵。鐵心氏族的代表，代號“冷鋼七號”的機械姬，端坐在冰冷的金屬懸浮椅上。她那顆光滑的合金頭顱微微側向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接口。一根細細的、泛著銀光的軟管正優雅地連接上去。幾滴金黃色的、粘稠度極高的合成機油，正以極其精準的節奏，滴入一個同樣閃亮的微型金屬壺中。她甚至沒抬一下光學感應器，仿佛這隻是一次再自然不過的午後能量補充，與許家代表的慷慨陳詞毫不相幹。
    許代表的激昂表情瞬間僵住，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那點慷慨激昂的汗珠似乎都凝住了。他那被放大的全息影像尷尬地懸在半空，像一個被按了暫停鍵的劣質舞台劇演員。會場裏那種努力營造的“曆史性莊嚴”氛圍，被這滴答的機油聲戳了個洞，噝噝地漏著氣。我端起麵前女兒星特產的、散發著奇異花香的“凝神茶”，借著杯沿的遮掩，嘴角忍不住向上扯了一下。真是宇宙級的幽默，鐵心氏族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麽叫“燃料比廢話實在”。
    就在這時，一種微妙的、仿佛被陰影覆蓋的涼意從右側悄然靠近。我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那片移動的暗色。是張氏殘餘勢力的席位。他們的人來得最少，位置也最偏，像被刻意遺忘在角落的塵埃。一個身影無聲地滑近了我懸浮議席的邊緣。他或者她？）裹在一件深灰色、質地不明的長袍裏，兜帽壓得很低，隻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和薄薄的、毫無血色的嘴唇。像一縷來自舊日戰場的陰冷寒風。
    我保持著端杯啜飲的姿勢，指尖卻微微發緊。張氏。這個姓氏本身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周氏的曆史上。父輩的債務、背叛的血腥、星球破碎的塵埃……沉重的記憶碎片瞬間湧入腦海。我幾乎能聞到舊旗艦“周天號”焚燒時那股刺鼻的焦糊味。
    那人沒有看我，仿佛隻是隨意地站在議席邊緣觀察會場。但他靠近我這側的手臂，極其隱蔽地動了一下。他袖口內側似乎嵌著一塊微型的柔性屏幕。
    下一秒，我麵前懸浮著的、原本顯示著無聊議程文本的議員個人信息屏，毫無征兆地跳閃了一下。一行冰冷的、熒綠色的文字，幽靈般浮現在屏幕中央：
    你父親欠的血債，還記得嗎？
    字跡尖銳，像淬了毒的冰錐，直直捅進我的視網膜。空氣驟然凝固。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著肋骨，發出隻有我自己能聽見的悶響。我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滾燙的茶水潑濺出來，燙在皮膚上卻渾然不覺。兜帽下，那片蒼白的嘴唇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一個沒有任何溫度、隻有無盡恨意的弧度。
    “你……”一個音節卡在我的喉嚨裏，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血債？那場被無數謊言精心包裹的突襲？那片在太空中無聲爆裂、化為億萬碎片的張氏艦隊？無數張因我父親一個命令而永遠凝固在真空中的麵孔？我當然記得。每一個細節，都刻在周氏所謂的“榮光”之下，如同永不愈合的瘡疤。
    我強迫自己抬起頭，試圖對上兜帽下的陰影，哪怕隻能看到一片虛無。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沙啞：“那場突襲……‘周天號’……”我需要知道真相，哪怕隻是片言隻語，哪怕來自最深的仇敵。這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上來。
    就在我的質問即將衝口而出的瞬間——
    轟！
    一聲沉悶而震撼的巨響，並非來自物理層麵，而是某種強大能量場被瞬間激活的嗡鳴。整個宏偉的“和諧之泉”穹頂大廳，那由特殊晶體構成、能映照出深邃星空的巨大天幕，驟然亮得如同超新星爆發！刺目的光芒讓所有人瞬間失明，連鐵心氏族的機械姬都下意識地抬起了合金手臂遮擋光學感應器。
    強光隻持續了一瞬。緊接著，那覆蓋了整個穹頂的巨型曲麵屏幕上，色彩瘋狂地流淌、凝聚，最終穩定下來。
    畫麵占據了整個天幕。女兒星的女王，那位以鐵腕與奇異審美著稱的統治者，正站在一個堆滿了各色精致點心和巨大多層蛋糕的宴會桌旁。她本人穿著綴滿閃爍晶體的華麗長袍，笑容燦爛得如同恒星核心，一隻手正穩穩地托著一個盤子，盤子裏是一塊切割得完美無瑕、淋著厚厚醬汁的巨型蛋糕。
    她對著鏡頭，聲音通過無處不在的擴音係統，甜美、洪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響徹每一個角落，也覆蓋了所有即將出口的質問和仇恨：
    “——諸位尊敬的星際代表！宇宙命運共同體構建初期的討論實在太過耗費心神！為了確保各位能以最佳狀態繼續這偉大的事業，本女王特此宣布——”
    她頓了頓，笑容更加耀眼。
    “——直播暫停！中場茶歇，正式開始！請盡情享用我們女兒星特製的‘星塵熔岩蛋糕’與‘和諧花蜜飲’！能量補充完畢，再議未來！現在，吃！”
    隨著她尾音落下，穹頂屏幕邊緣甚至打出了一行巨大的、歡快跳躍的花體字：【直播暫停  茶歇時間】還配了個俏皮的蛋糕圖標。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議會大廳。剛才還在為百分之零點五礦脈開采權慷慨陳詞的許代表，嘴巴還保持著那個“o”型。鐵心氏族的機械姬“冷鋼七號”，那隻補充機油的軟管還懸在半空，金色的液滴掛在管口，要落不落。連空氣裏女兒星那昂貴的香薰氣息，似乎都凝固了。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右側那片陰影。那穿著深灰長袍的張氏代表，兜帽微微仰起，似乎也正“望”著那鋪天蓋地的蛋糕女王和那行跳動的茶歇通知。他那蒼白的嘴唇抿成了一條更緊、更冷的直線。袖口內側的微光，早已熄滅。
    女王的全息影像似乎感受到了這份詭異的安靜，她歪了歪頭，托著蛋糕盤子的手又往前送了送，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回蕩：“嗯？諸位領袖……是對甜點過敏嗎？”
    我低頭看著自己信息屏上那行尚未完全消散的、帶著刻骨恨意的熒綠文字——“你父親欠的血債，還記得嗎？”，又抬頭看看頭頂那幾乎要滴下糖漿來的巨型蛋糕投影。一股荒謬絕倫的、近乎歇斯底裏的笑意猛地衝上我的喉嚨，又被我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壓住，化作胸腔裏一陣無聲的劇烈痙攣。血債滔天？宇宙和平？在這巨大的、甜膩的蛋糕投影下，一切都顯得如此……滑稽而廉價。
    原來所謂的新秩序，不過是一場需要中場休息的宇宙級過家家。
    而在遙遠的星空另一端，太平公主站在玄冰艦隊的指揮中心，接收到了女兒星議會中斷的消息。她與成吉思汗的虛影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了然。宇宙的博弈從不停止，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宴會廳。
    “看來，”成吉思汗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我們的下一場戰鬥，可能不在星空，而在那張茶歇桌上。”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大唐公主的雍容，也有星際統帥的銳利：“那就讓他們嚐嚐，東方文明的茶道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