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未央宮內的椒房殿靜謐得能聽見心跳聲。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衛子夫坐在榻上，手裏把玩著一串玉玨，眼睛卻不自覺地盯著殿門。
    她的心跳得厲害，雙手不自覺地顫抖，手中的玉玨差點從指尖滑落。
    當她得知漢武帝還健在的消息時，震驚得頭暈目眩。
    陛下竟然還活著？那個傳聞中駕崩的皇帝，那個讓她傷心欲絕，也是她摯愛的男人，居然還活在世上？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
    “娘娘，陛下到了。”身邊的宮女輕聲提醒。
    衛子夫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殿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母後，深夜召兒臣來此，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隨著話音響起，劉據推開了殿門，走進房內。
    他穿著暗紅色的織金龍袍，帽子微微傾斜，遮住了半張臉，看著衛子夫的目光滿是關切。
    衛子夫看著兒子，眼眶微微發熱。
    “坐下說。”
    衛子夫指了指身邊的錦墩，聲音輕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認真。
    劉據依言坐下，目光卻不自覺地掃向殿外。
    他猜到母後肯定知道了漢武帝還健在的消息，隻是近來過於忙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心中滿是愧疚。
    “母後...”劉據開口想說什麽，卻被衛子夫抬手打斷。
    “前幾天，朕已經知道了。”衛子夫開口，非常認真。
    劉據轉過頭，看著異常嚴肅的衛子夫，忙道：“母後，兒臣已經見過父皇了，你放心，一切安好。”
    衛子夫的手猛地一顫，手中的玉玨幾乎掉落，她緩緩地看著劉據說道：“是麽？”
    “母後不必擔心。”劉據握住母親冰涼的手，眼神堅定，道：“父皇深明大義，大漢不會再起幹戈。”
    衛子夫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看著兒子英俊的麵容，突然覺得一陣心酸。
    這些年，她的劉據長大了，變得穩重而果敢。
    “那就好，那你父皇他還好嗎？”衛子夫輕聲問道，聲音裏帶著掩藏不住的擔憂和思念。
    “他很好。”
    劉據說道：“他在西域有表兄和李廣陪著，身子也骨硬朗得很。”
    劉據頓了頓又道：“父皇還提起了您。”
    衛子夫的心揪了起來，她急切地問：“那他為何不回來？”
    “母後，你是了解父皇的...”劉據欲言又止。
    “唉！”
    良久，衛子夫幽幽一歎，他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如今不回大漢，也是最好的選擇。
    隨即她又道：“據，母後想去見你父皇，可好？”
    “母後！”
    劉據突然提高聲音，忙道：“路途遙遠，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啊。”
    “我的身體如何？”
    衛子夫不悅地打斷兒子：“我比你想象的要硬朗！當年生你那會兒，朕差點就...不行了，現在這點風霜算什麽？”
    劉據看著母親，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擔憂：“母後說得對。朕也不是不願意去見父皇，隻是...”
    衛子夫輕輕搖頭，忽然眼眸一轉，閃過一絲狡黠，道：“母後可以依你，但你必須答應母後一件事。”
    “母後盡管說。”劉據點頭。
    衛子夫道：“之前朝廷想給水患衝喜，催你成婚，你說考慮一下，現在可想好了？”
    劉據一怔，沒想到母後突然提起了婚事，這個坎就過不去了。
    催婚這種事兒，果然在任何朝代都一樣。
    他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道：“母後說的是。隻是...這...”
    衛子夫看著兒子，眼神中透著疼愛道：“你放心，母後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如果你有心儀之人也可以，一並娶來，能被天子看中，是她們偌大的福分。”
    接著她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道：“天子大婚，是關乎國本的大事情，這不光是要我們自己安心，也要讓朝廷上下有個定心丸。若是拖得久了，反而會引起朝臣的猜疑。”
    劉據歎道：“兒臣明白，一定會盡快處理婚事，安定人心。”
    衛子夫點點頭，心中稍稍放鬆。
    她看著劉據英俊的麵容，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不用朕再為你操心了。不過...”
    她頓了頓，“要是有什麽為難之處，記得跟母後說。不要一個人扛著。”
    劉據重重地點頭：“是，兒臣謹記母親教誨。
    翌日。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鵠立兩側。
    劉據端坐在寶座上，目光掃向垂首站立的大臣們。
    “陛下！”
    田千秋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的聲音打破寂靜。
    他手捧奏折，步履堅定地走上前來。
    “愛卿有何事奏報？”劉據微微抬首。
    田千秋頓了頓腳步，看向殿內其他重臣：“陛下，我等有要事啟稟。”
    殿內群臣衛青、張騫等跟著紛紛出列。
    “陛下！”
    衛青的聲音低沉而威嚴：“陛下登基日隆，平反王，定邊疆，治水患，英明果決，功績斐然，我大漢盛世之兆已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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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社稷不可一日無王。陛下的婚事關係到大漢的香火傳承，關係到朝廷的穩定，望陛下早定定奪，安天下之心！”
    “衛王所言甚是。”金日磾也上前一步，他的神情嚴肅道：“臣身為匈奴降將，深感大漢天威。陛下若能早日完婚，必可安撫四夷之心！”
    張湯冷著臉，手持奏折的手微微顫抖道：“陛下！臣日夜思之，當今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俱是翹首以盼陛下的婚事。若再耽擱，恐惹人閑話。臣請陛下三思！”
    張騫從列中走出，他年逾古稀，但仍精神矍鑠道：“陛下，如今大漢威儀赫赫，然若陛下婚事未成，恐怕會有宵小之輩借機生事……”
    “不錯！”
    司馬遷挺身而出，目光如炬道：“陛下！臣觀諸公奏言，關乎國本、社稷、大義同時也是民心所向。”
    “你！”
    劉據哭笑不得，這是跟衛子夫串通好了吧？
    結婚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操心，你們跟著急什麽啊？
    他剛要拒絕。
    “不瞞陛下，這是臣等商議後的共識。”
    衛青走上前來，道：“朝中重臣已達成一致，請陛下早定婚期。若再遲疑，必將動搖國本！”
    劉據深吸一口氣，看著案上堆疊的奏折，一言不發。
    “諸位愛卿，能否再通融朕考慮幾日？”
    良久他才猶豫地說道。
    “陛下婚事一日未定，我等便一日不退朝。”
    田千秋大義凜然地看著劉據，其他人紛紛點頭。
    “那就依諸位愛卿所言，擇日選取適齡女子入宮考核吧，但朕說好了，全憑她們自願，不得強求，至於選誰也由朕自己說了算。”
    “至於皇後之位，就先等朕有了心儀女子，或者日後從那些入宮的女子中再定吧。”
    最終，在群臣的交相勸說之下，劉據終於讓步，反正選擇權在自己，到時候找個理由都拒絕了便是。
    而與此同時，一個人的名字忽然在他的腦海中崩了出現。
    史良娣！
    前世太子劉據的妾，漢宣帝劉詢的祖母。
    大殿上的衛青等群臣沒有看到劉據表情複雜。
    聽到天子答應選妃後，皆大喜過望，一齊山呼萬歲，退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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