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流氓圍著戰戰兢兢，如同羔羊般的林小妍母女，發出一陣爆笑，聽了老大刺激的話，像是得到了允許，開始對她們動手動腳。
    眼見林小妍母女受辱，蹲在牆角的史可為，如同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受難一般痛苦。
    他握緊雙拳站了起來，急忙對妹妹說道：
    “你快去報警，我去救她們！”
    “哥，你別去，你一個人怎麽能打得過他們那麽多人！”
    史可馨急忙挽著著哥哥的手臂，害怕得渾身哆嗦。
    “我不能見死不救，管不了這麽多了，你快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史可為甩開妹妹的手，抄起牆角的一把鐵鍬衝了上去。
    史可馨在後麵焦急地呼喊著哥哥的名字，想要阻攔卻已然來不及，隻得轉身飛腿跑去報警了。
    “放開她們！”
    史可為衝到近前，舉著鐵鍬大聲怒吼道。
    一幫混混轉過頭來，有點吃驚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小青年。
    陽光下，閃光的鏡片後麵，怒目圓睜，有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狠勁。
    扭著林小妍手臂的紋身男，慢悠悠地晃著膀子走來，脖子上的金鏈子反射著刺眼的光。
    他滿臉不屑看了一眼史可為，嗤笑一聲：
    “哪來的愣頭青，少他媽在這兒多管閑事，你是什麽人？快給我滾，要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史可為瞅了一眼五六個圍了上來的流氓，心裏明白這夥人欺軟怕硬，隻有比他們更凶狠，才能擊退他們。
    “我是她的老師！你放開她們，我數到三，要不然我拍死你們！”
    “哈哈哈，老師？！我們好怕老師啊！”
    眾人一陣哄笑，再沒有人把這文弱的書生放在眼裏。
    史可為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暑假，幫父親賣肉時，為了鍛煉自己的膽量，曾經自告奮勇的幫父親殺過一頭三百多斤的肥豬。
    父親和幾個壯漢死死摁住拚命掙紮的豬在三條寬板凳上，史可為光著上身，抄起鋒利的刀，狠狠地捅進肥豬的喉嚨。
    “撲哧”一聲。
    鮮血隨著豬抵死的嚎叫，噴湧而出，落在腳盆裏，飛濺到自己的臉上身上，史可為在那一刻，覺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
    身材魁梧、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紋身男，放開了林小妍，脫掉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他一夾雙臂，碩大的胸肌跳動著。
    炫耀完畢，他晃著腦袋和肩膀，大搖大擺的朝史可為走來，拍著自己的大光頭笑道：
    “哈哈哈，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子，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來，試試，老子看你到底有沒有膽子，照著老子的頭上拍，我幫你數數，你不拍就是孫子！”
    “一……”
    紋身男一邊數數，一邊朝雙手緊握鐵鍬的史可為獰笑著逼近，他算死了這戴著眼鏡，還是個大學生的毛頭小子，沒有這個膽量。
    等數到三的時候，突然奪下他手中的鐵鍬，暴揍他一頓，也許他會自己跪在地上求饒，到時要讓他像狗一樣，在地上邊爬邊叫！
    “你給我站住，不要逼我！”
    史可為貓著腰，高舉鐵鍬，全身緊繃的後退了一步。
    紋身男張開雙手，像老鷹抓小雞，又逼近了一步。
    “二……來，小子，朝我頭上拍！”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
    鐵鍬重重的拍在了紋身男頭上，骨頭斷裂的聲音讓人牙酸，紋身男發出西瓜墜地般的悶響，栽倒在地上。
    一幫小混混準備等紋身男數到三的時候，一起圍上去狠揍這小子。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小子真敢下狠手了，而且提前出手，毫不猶豫，又快又準，幹淨利落，一時全都驚呆了，愣住了。
    "小妍！快帶阿姨走！"
    史可為趁機拽起林母，把她倆推向了後院門。
    夾著皮包的老大猛地反應過來，怒不可遏的罵道：
    “幹掉這小子，攔住她們，別讓她們跑了！”
    一個黃毛混混用鋼管砸向史可為的頭，他用鐵鍬一擋，火星迸濺中，史可為的虎口震裂出血，黃毛手中的鋼管也震落在地。
    另一個混混飛起一腳，朝逃跑的林夫人後心窩踢去，踹中腰腹。
    林夫人的身體撞向水泥牆，額角頓時鮮血直流。
    混亂中，林小妍抓起一個花盆砸向黃毛的後腦。
    "砰"的一聲悶響，瓷片與血花同時炸開。
    黃毛踉蹌著轉身，摸著後腦勺，手上全是黏糊糊的血，他惡狠狠的盯著林小妍，從腰間抽出寒光凜凜的匕首——
    “你這小賤貨，敢打我！老子畫爛你的臉！”
    "小心！"
    史可為撲過去抱住林小妍。
    匕首劃破他後背的瞬間，他摸到了地上半截斷裂的鐵門角鐵裝飾片。
    ……
    後來的記憶總是破碎的。
    史可為隻記得自己已經失去了理智，像頭被激怒的野獸，將尖銳的角鐵一端捅進了撲過來黃毛的胸膛。
    溫熱的血噴濺在他臉上，帶著鐵鏽味的黏膩。
    黃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雙手我抓著角鐵，緩緩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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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過來的紋身男爬了起來，揮著一把砍刀咆哮著衝來時，史可為又下意識掄起鐵鍬——這次擊中了太陽穴。
    鐵鍬從手中滑落時，史可為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紋身男人轟然倒地，後腦勺磕在台階棱角上。
    鐵鍬在太陽穴，掀開了一道恐怖的裂縫，他的左眼變成了血窟窿，粘稠的液體正從太陽穴的裂口汩汩湧出，在水泥地上蜿蜒成一條暗紅色的小溪。
    黃毛的屍體仰麵倒下，胸口插著的角鐵像座恥辱的墓碑。
    一陣死寂之後。
    放高利貸的老板的尖叫劃破空氣：
    "殺、殺人了！"
    史可為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恍惚中聽到警笛聲由遠及近。
    老板和剩下的小混混四散逃竄。
    林母突然抓住史可為的衣領：
    "孩子，跑！快跑！你殺人了，快跑！"
    她在他口袋裏塞進一張銀行卡和一把鑰匙。
    "卡裏有十萬塊，密碼是小妍生日！騎後院那輛川崎跑！”
    警笛聲已到巷口，紅藍閃爍的警燈將斑駁的牆麵染成詭異的紫色。
    史可為望向林小妍——少女的瞳孔劇烈顫抖著，淚水衝淡了臉上的血漬，她一把抱住了史可法的腰，把臉貼在他懷裏。
    "走啊！”
    史可馨哭著狠狠地推開了他。
    史可法一把摟住林小妍，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跨上摩托車。
    摩托車轟鳴一聲，轉了個彎，像獵豹一樣竄了出去。
    身後傳來警察紛雜的腳步聲，隱約還聽見史可馨撕心裂肺的哭喊；
    “哥——怎麽會這樣，是我害了你，不該叫你來！”
    林小妍母女緊緊抱住史可馨，哭做一團。
    八月的公路上熱浪逼人，史可為拚命向前，不敢回頭。
    摩托車把手還粘著那個黃毛混混的血漿——原來人的血，比夏日的柏油路還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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