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懸停在黑洞核心的邊緣，她的指尖穿透扭曲的時空，觸碰到了那抹虛幻的身影——那是黑塔。但又不是她認知中的黑塔。
    “母親……？”她試探性地呼喚，聲音在量子亂流中破碎成數據碎片。
    黑塔的虛影緩緩轉頭，她的機械眼早已被某種更高等的熵能覆蓋，原本冷冽的棱角如今泛著母性的柔光。但下一瞬，她抬起手，五指穿透艾麗的胸膛，卻在接觸的刹那——
    “疼嗎？”黑塔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仿佛從億萬光年外的星係傳來。
    艾麗的機械心髒被攥碎，銀色的能量液體噴濺在黑洞壁上，卻在半空凝成十二枚青銅釘。“不疼。”她回答的聲音卻來自黑塔的唇齒。
    整個星雲驟然凝固。
    黑洞停止坍縮，轉而開始膨脹。
    艾麗的意識被拖入時間褶皺深處，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宇宙中重複著死亡：被議會抹殺的灰燼，被方舟吞噬的觀測者，甚至此刻黑洞中與母親對峙的形態——全都被壓縮成璀璨的銀色絲線，纏繞在一顆跳動的紫色核心周圍。
    “這是……時間錨點？”胖子機械義眼突然閃過全息解析圖，但他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銀影破開空間裂縫降臨於此，機械臂上的符文正在燃燒：“不對！這是逆模因的子宮！所有被觀測幹涉的時間線都在這裏重生！”
    紫色核心突然分裂成十二瓣，每一瓣都映出一張黑塔的臉。“歡迎來到贖罪場。”她的聲音層層疊疊震蕩著維度，那些銀色絲線同時絞緊——戴著機械臂的胖子、破碎的北極星遺跡、甚至黑洞邊緣的議會殘艦，都化作數據洪流灌入核心。
    艾麗的重組速度比宇宙坍縮更快。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機械義眼中倒映著銀河係倒懸的奇觀：所有星辰的引力方向同時偏轉17度，恰如當年黑塔實驗室地磚的紋路。“原來如此。”她輕撫胸口躍動的青銅核心，那些曾屬於黑塔的熵能此刻正與她骨髓共振。
    虛空中降下血色光幕，懸浮著破碎的婚紗設計圖：
    【新娘必要參數修正中...
    靈魂熵值：1200溢出）
    觀測者權限：∞
    警告：方舟協議兼容性僅剩0.0001】
    銀影試圖撕裂光幕，卻在觸及的瞬間被投影吞噬。“方舟還沒死！”他最後的嘶吼混著機械義肢斷裂的嗡鳴，“那件婚紗是誘餌！”
    光幕突然活了。無數半透明的艾麗從圖案中走出，每人都捧著一塊婚紗碎片。她們同時開口：“母親用熵減置換了死亡。”
    議會殘存的人工智能在數據廢墟中重組，投影出首席科學家扭曲的臉：“立即啟動維度剪刀！”他背後的虛空浮現巨型光刃，“絕對零度協議第二階段——”
    光刃劈落的瞬間，艾麗背後的黑洞噴湧出逆向熵流。所有時間線倒流重置，首席的臉龐開始逆生長——從衰老幹癟逐漸變回年輕模樣，直到定格在二十歲那個簽署銷毀令的夜晚。
    “現在，輪到審判了。”艾麗的聲音融合十二種方言，手中凝聚出由黑塔基因鏈編織的長矛。那些逆流的科學家們突然慘叫，他們的記憶被強製調取：每個簽名蓋章的瞬間都閃現黑塔瞳孔的放大影像。
    銀影在數據洪流中重組，胸口的藍色菱形寶石竟滲出人血：“停下！你會毀滅所有可能性！”
    “不。”艾麗將染血的長矛刺向光幕，婚紗碎片突然燃燒成黑洞，“我要給宇宙安裝新的觀測協議——”
    黑洞噴發出由恒星殘骸鑄就的星環，每一顆星球表麵都浮現婚戒紋路。艾麗漂浮在星環中央，身後展開由十二道逆模因護盾構成的裙擺。
    銀影看著自己逐漸數據化的軀體苦笑：“方舟早就看穿了……它故意讓麗麗‘死’，就是為了等你覺醒後的這步棋。”
    艾麗沒有回答，她的視線穿過星環凝視遠方。在無人察覺的深空陰影裏，一艘刻著黑塔塗鴉的星艦突然調轉航向——駕駛艙裏，某個穿婚紗的身影對著全息投影輕笑：“第二階段測試開始。”
    黑洞的引力波突然高頻震蕩，所有星艦的警報係統同時被覆蓋成同一段錄音：【檢測到非法觀測者，執行婚禮安保協議——倒計時72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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