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真人師徒動作很快。
    不到一刻鍾，張大戶家所有的丫鬟、家仆，都被集合到了這裏。
    靈兒、翠蓮和老萬都來了。
    靈兒靠在翠蓮身邊，眨著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林凡。
    翠蓮知道的多一些，以為林凡驅邪失敗，老夫人確實沒救了。
    不禁有些替林凡擔心，怕這件事影響他的名聲。
    微微皺著眉，目光中隱含擔憂。
    老萬滿是皺紋的臉上，居然掛著幾分欣喜，渾濁的眸子都亮了許多。
    瞟著地上被綁著的於管家，輕輕哼著小曲。
    林凡拉了個椅子，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靜靜等待著，因為張老爺還沒來。
    丫鬟們都交頭接耳的聊著天，她們都不認識林凡，隻知道他是老爺請來的道長。
    “那個道長怎麽這麽年輕？連胡子都沒有？”
    “去找我們的那個才是道長吧？這個可能是徒弟！”
    “你懂不懂規矩？怎麽可能徒弟坐著，讓師父去跑腿？”
    “不過，這個小道長挺好看的！”
    “好看也跟你沒關係！人家是道士，不能成家！”
    “你們怎麽都聊那道長，沒人關心於管家？他都被捆起來了！”
    “管他幹什麽？活該！”
    “……”
    就在這時，人群後麵突然安靜下來。
    九陽真人越眾而出，額頭上滿是汗水。周圍人好奇的目光，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都讓讓！老爺來了！”
    原來張老爺受驚過度，加上累積的毒素，身體虛弱的很。
    九陽真人隻能找了幾個強壯的家仆，把他連著躺椅一塊給抬來了。
    他們來到人群前，不知道該把張老爺放在哪裏。
    九陽真人屁顛屁顛的跑上台階，擦了把額頭的汗。
    “林道長，貧道把您交代的事，都辦完了。您看看，把這張老爺放到哪裏合適？”
    林凡拍拍他的肩膀：“小九啊，幹的不錯！就把他原地放下吧！”
    院中眾人頓時嘩然。
    “你們聽到了嗎？他叫那老道士小九！”
    “這是他輩分高吧？”
    “我猜是返老還童，他可能都七八十歲了！”
    林凡懶得理他們，指著臥房裏：“你讓他們幾個，把那老妖……夫人抬出來，放到台階下邊。”
    在九陽真人指揮下，那幾個家仆馬上進屋，隻聽房裏又傳出了喝罵聲。
    家仆們以為老妖婆詐屍，都嚇得跑了出來。
    九陽真人湊到林凡跟前：“林道長，這個……她好像還沒死呢。”
    林凡點頭：“沒死更好！你進去把她綁了，塞上那臭嘴，我不想聽到她叫喚！”
    九陽真人眼睛都瞪圓了：“我進去？把她綁了？當著她家裏人的麵？”
    林凡冷冷盯著他：“我聽說你想幹票大的，連這個膽子也沒有嗎？”
    “這……”
    九陽真人忽感熱血上湧，一股豪邁之氣直衝頭頂！
    “貧道明白，道長這是要強行驅邪！”
    深吸一口氣：“老夫今天豁出去了！”
    “你們兩個，跟師父進來！”
    不一會兒，臥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三人把那老妖婆綁結實了，塞住了嘴，抬出來放在門前台階上。
    院中眾人都沒敢上前，他們都聽說老夫人中了邪，都以為道長們這是在驅邪。
    看著差不多了，林凡打開了油紙傘。
    一股冰寒刺骨的陰風刮過，所有人都打了個寒噤！
    秀蘭的身影浮現在林凡身邊，淡粉色的戲服，衣角隨風飄搖。
    於管家距離她很近，看到她的一刻，瞳孔驟然收縮！
    整個身體瘋狂的扭動掙紮，不過林凡提前讓九陽真人，封住了他的嘴。
    他隻能“嗚嗚嗚”的悶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妖婆也是一樣，她就在秀蘭腳邊，那股寒意讓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老萬用力揉了幾下眼睛，又狠狠眨了眨，眼眶瞬間就紅了。
    失聲驚呼：“夫人！那是夫人！”
    新來的仆人們不知道這是誰，都以為是邪祟，全都驚恐的擠在一起。
    翠蓮見她穿著戲服，馬上明白了，這個“邪祟”就是老萬口中的戲子夫人。
    那些像老萬一樣，見過她的老仆們都愣住了。
    他們都以為這個小夫人，真的跟大夫人說的一樣，跟什麽奸夫私奔了。
    沒想到，竟然已經變成了一縷香魂！
    從她的裝扮，大家都明白了，當年的她，根本沒有走！
    躺椅上的張老爺心有所感，微微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那粉色身影的一刻，他並沒有太過激動。
    因為在這些年裏，他每隔幾天，就會做這樣一個夢。
    夢見自己在涼亭裏，跟她重逢，聽她唱戲。
    此時他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又在做夢，隻是麵帶微笑的望著那個身影。
    “秀蘭，你又回來了……”
    林凡看到本應最激動的人，卻是最平靜，隻能無奈的歎口氣。
    “這都是那老妖婆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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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老妖婆的腦回路，常人已經無法理解了。
    穿著自己痛恨的、被自己害死的人的衣服，裝扮成她的樣子，去取悅不喜歡自己的人。
    甚至不惜使用有毒的蠟燭，讓自己也沉浸在幻境裏。
    在那幻境裏，她把自己當成了秀蘭……
    也許像老萬說的，她是真的在意這個老張，也許她是為了折磨涼亭下的秀蘭。
    不過林凡認為，最有可能的，是她的自私和嫉妒在作怪。
    從她用巫術害靈兒，就可以看出來，這個老妖婆眼裏，隻有她自己和她的青春容貌。
    她所謂的在意老張，也不過是為了占有。
    老張在她眼裏，就好比一個心愛的玩具。她自己可以隨意玩，但是別人萬萬碰不得。
    當然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具體什麽心理，可能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看到老張的反應，秀蘭也沒有激動。
    從那個老妖婆，穿上她戲服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贏了。
    徹徹底底從老妖婆手裏，贏到了老張。
    她現在關心的，隻有她那失蹤的孩子！
    林凡輕輕說了一句：“可以開始了。”
    秀蘭一揮衣袖，一片白霧彌漫開來。
    出乎林凡意料的，白霧中出現的不是回放，而是一出戲！
    鑼鼓鐃鈸聲從霧中傳出，一道粉色身影，在白霧中浮現。
    所有人都在靜靜看著，隻有張老爺說了一句：
    “秀蘭啊，你真的回來了！我第一次看到你，你就穿著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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