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前，我看了黃天賜一眼，還是沒忍住又問了一遍：
    “爺，你給大娘托夢了沒？”
    黃天賜不耐煩的罵道：
    “天還沒黑透，人家沒睡覺，我托雞毛夢！”
    我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萬一老頭老太太沒啥事兒睡的早呢！
    不過看黃天賜那嫌棄的眼神，這句話我沒敢說。
    不情不願進了屋，我也沒吃幾口飯，主要吃不下，放下筷子我上炕就坐在窗台邊上，扒著窗台往外瞅。
    黃天賜對上我的視線立刻轉過頭去，用屁股對著我。
    我想好了，盡管晚上李大帥要是還不能了卻心願，那就讓他帶著心願離開吧，我是起就得帶黃天賜回家。
    其實我隱隱猜出李大帥放不下的是什麽。
    他雖然糊塗，但心底最在意的就是李冰跟李旺，不然不可能弄死李旺家那幾個人。
    現在李旺回來了他還不肯走，應該是怕前天夜裏那個女鬼再回來報複吧？
    現在看來，那女鬼跟李冰是有關係的，可昨晚上李大帥不在，她都沒找上門，又讓我有些懵。
    不知道這一個兩個的都要幹啥。
    而且女鬼跑了就沒了蹤影，墳地裏沒有名字的石碑下也沒有什麽異常，難道說女鬼憑空消失了？
    或者點子低，遇到了鬼差被勾走了？
    總而言之我就給李大帥最後一宿的時間。
    他棺材總抬不出去也不是個事兒。
    不行真得就地火化。
    黃天賜遲遲沒進來，我就始終一個造型盯著他，隻要他轉過來，我就用口型告訴他兩個字：
    托夢。
    黃天賜忍無可忍，把李大帥揪出來又是一頓晃悠。
    李大帥隻要出來就喊餓，黃天賜指著他棺材前的東西讓他吃他又不吃。
    “媽的！明天直接埋！不用人抬棺，老子親自抬，看看他敢不敢作妖！”
    黃天賜被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我看著李冰的眼光帶著同情。
    我們來這三兩天就受不了李大帥，他這幾年帶完小的帶老的，到底是怎麽過的？
    李冰被我盯的心裏發毛，問我是不是他爹又鬧騰了。
    我嗯了一聲，告訴他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直接把他爹埋了。
    就算是冬天，也不能這麽擱外麵放著。
    今天氣溫回升，地上的積雪都開化了，李大帥再不埋就要爛了。
    聽我說要強行給李大帥下葬，李冰沉默的點點頭，給李旺叫了魂，讓他跟我在屋裏睡覺。
    他今晚要給李大帥守靈。
    我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裏，心裏的石頭也算放下來一半。
    明天李大帥下完葬，我再問李冰一遍那個女鬼是誰。
    他要是說實話，我就給他留幾張護身符辟邪符，他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拍拍屁股帶著黃天賜走人。
    之所以說石頭放下一半，另一半是怕老太太過來糾纏。
    我車還在她家院子裏，要離開她肯定會發現。
    都快十點了，也不知道黃天賜給她托夢沒？
    預想中那個滿臉刀痕的女鬼又沒出現，上半夜我給李旺講了不少故事。
    什麽小鬼拿著招魂棒，紅手紙綠手紙，把李旺嚇得用被把頭蒙的嚴嚴實實，黃天賜還把我罵一頓。
    主要我也不會講什麽童話寓言的，隻能講講親身經曆了。
    下半夜李旺熬不住了，眼皮子打了會架就睡了過去，聽著他輕微的鼾聲，我困意也上來了，竟然一覺到天亮。
    外麵風平浪靜，李冰憔悴的進屋洗漱，又給他爹上了供，黃天賜已經做好準備，伸出腳踢在棺材上，一腳把棺材踢出大門。
    棺材跟他較勁，竟然又劃回來幾米，氣的黃天賜鑽了進去，一聲慘叫後，棺材直接往墳地劃去。
    幸虧這陣子家家戶戶都沒什麽活，也要過年了起的晚，外麵沒有人，不然一出門看到這麽個大棺材，膽小的得直接嚇死。
    膽大的興許能買幾張彩票去。
    棺材一路滑行到墳地，有一個墳坑空著，黃天賜鑽出來二話不說把棺材懟下去，我跟李冰拿著鐵鍬氣喘籲籲追上來，在棺材劇烈震動的時候直接往上填土。
    李冰一邊填土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喊：
    “爸，您老人家入土為安吧，兒子完蛋，也沒給讓你享過福，你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吧。”
    我沒心情聽他說這說那，手中鐵鍬快速往棺材上蓋土，棺材快被土淹沒時，黃天賜到底心軟了，拔下了棺材上的七根長釘。
    “到底是你爹，不會害你，就別用釘子鎮他了。”
    李冰看著我手上的棺材釘慚愧的低下頭，我趁熱打鐵問他：
    “你說這釘子是從那個女鬼棺材上偷的，哪個是那女鬼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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