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漠靠著殿柱思考了半個小時，他發現這兩段從木屋來到雙相殿的記憶之中無論是細節還是記憶過程中受到的劃痕、傷害都依然存在。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兩段記憶正逐漸變得模糊，甚至自己都無法回憶起當時自己的某些想法。
    唯一的區別便是第一段記憶，自己引開兩尊鬼佛，讓周儲豪先離開去癡妄殿完成大殿任務。
    第二段記憶則是被一群鬼佛發現，周儲豪為了幫自己拖延時間被鬼佛淹沒直到付出生命。
    兩段記憶的分歧點就在這裏，並且陳漠還打開背包查看過了，背包裏共有三部分真佛殘軀，事實證明癡妄殿的確沒有被人完成。
    如果癡妄殿沒有人完成，那按照自己的性格以及所掌握的情報來看，絕對會先把掌握了足夠信息的癡妄殿當做首要目標……
    “不……不對”陳漠好似想到了什麽，立馬反駁了自己剛剛的思路。
    他皺著眉喃喃自語道：
    “第二段記憶中，我沒有去癡妄殿還有一個差點被忽略的原因”
    “那就是被困在癡妄殿中的周麟還沒有死，所以那扇青銅門依舊無法被打開，而我隻能把雙相殿當做首要目標……”
    思來想去，他總是無法找到兩段記憶中破解虛假記憶的關鍵點。
    就當陳漠起身，右手下意識的摸向口袋中的那把剪刀時，他在口袋摸到了一個熟悉既陌生的存在。
    陳漠拿出食指般大小的玻璃瓶放在手心查看，這通過“三毒”加上“怨憎”提取出物質並沒有如怨氣一般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所以記憶模糊的陳漠一時間忘了這東西的存在。
    陳漠看著手中的玻璃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來到兩麵阿難佛像前，陳漠用金剛杵尖端輕敲瓶口，玻璃碎裂的脆響在殿內格外清晰。
    他仰頭將黑色物質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液體已滑入咽喉。
    "噗——！"
    鮮血瞬間從口中噴濺而出，在青石地上綻開刺目的紅，比先前強烈數倍的痛感如巨浪般席卷而來，這次不再是綿密的針刺，而是直接撕扯神經的劇痛。
    “怨憎”的特性將感官以及痛覺無限放大，每一秒都像被鈍刀用力剮過腦髓。
    陳漠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摳進石縫哪怕指甲從中斷開都沒有蓋過“三毒”帶來的劇痛，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冷汗混著血沫從下頜滴落，陳漠倒在地上掙紮、翻滾，但情況和上次一樣，在“三毒”的作用下，陳漠除了呼吸以外發不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哀嚎的權利都被掠奪了。
    劇痛如潮水般衝刷著陳漠的神經，但意識深處確實有某些模糊的片段正在逐漸清晰，然而每當他試圖抓住這些記憶，更劇烈的疼痛就會將思緒撕得粉碎。
    先是雙眼流出鮮血但很快便被黑色液體替代，隨之是雙耳、鼻孔，直到陳漠的視野開始發黑。
    他模糊看到滾落一旁的金剛杵，突然發狠般抓起法器——
    "砰！"
    金剛杵貫穿左掌的悶響在殿內回蕩，被釘在供桌上的手掌滲出粘稠黑液，這樣終於讓陳漠停止翻滾，但意識仍在持續潰散。
    他像具殘破的木偶般掛在供桌邊緣，僅靠貫穿手掌的金剛杵維持著跪姿。
    就在視線徹底陷入黑暗的刹那，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浮現——這次他竟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了"自己"在殿內的一舉一動。
    記憶的畫麵突然清晰——
    推開殿門的瞬間，一紫一黑兩道霧氣如毒蛇般鑽入他體內，當時的“自己”隻是站在原地打探了一下大殿的情況，便繼續向前走去，渾然不覺異樣。
    第一步剛踏出，大殿周圍便傳來飄渺的質問：“陳漠……若有機會重來，你還會選擇踏入這所學校嗎？”
    可記憶中的“自己”竟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邁步向前。
    隨著步伐推進，越來越多的詰問從四麵八方湧來，聲浪層層交疊，最終化作模糊的嗡鳴。
    鮮血突然從記憶中的“自己”口鼻中噴湧而出，他的腳步開始踉蹌，卻仍固執地向前挪動，在青磚上拖出長長的血痕，還未走到佛像前，整個人便轟然倒地。
    回顧這段記憶的陳漠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沒有問題所遭到的懲罰，但當時自己並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直到這時真正的陳漠才看清——
    一道由黑氣凝聚成的人形，正如同附骨之疽般趴在“自己”身上，模糊不清的雙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耳朵……
    吸收完這段真實的記憶，陳漠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瞬間變得淩厲，他猛地攥住貫穿左掌的金剛杵，毫不猶豫地向外一拔，血肉撕裂聲中，帶出一串粘稠的黑液。
    他根本顧不上處理傷口，他反手握住金剛杵，對準自己右肩狠狠刺去！金剛杵杵尖先是穿透一團虛無的阻力，仿佛紮破了個裝滿腐水的皮囊，繼而深深沒入自己的血肉。
    “噗嗤！”
    黑血飛濺的刹那，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在耳畔炸響，震得殿內燭火劇烈搖晃。
    可陳漠卻覺得肩頭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隨後陳漠緩緩轉身環顧著四周，尋找著另外一道捏造虛假記憶欺騙自己的那個鬼。
    陳漠在摸到這玻璃瓶時就猜到這真、假雙鬼十有八九寄生在自己體內，以此捏造記憶欺騙自己，所以在自己體內的某個鬼肯定無法承受“三毒”帶來的痛苦。
    畢竟這種存在就連楚馨都避之不及，所以另外一個鬼肯定還在大殿中。
    借著“怨憎”帶來的感官無限放大效果，陳漠敏銳的察覺到佛像身後隱隱約約有著某種特殊存在。
    被這兩個鬼折磨的十分不堪的陳漠也來了脾氣，從肩部扯出金剛杵，麵無表情再加上滿臉黑血的模樣宛如一個惡鬼。
    陳漠強忍著痛苦爬上佛像，果真在佛像背後發現一團被紫色身影，隻不過其身上已經被“三毒”浸染，正不斷扭曲著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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