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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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飛一行人踩著碎石有條不紊的繼續朝著古墓深處走去。
狹窄通道盡頭的陰風卷著腐朽的土腥味撲麵而來時,手電光柱先撞進一片森冷的青灰色裏。
兩列人影從黑暗中浮出來,是漢代的甲騎兵,他們肩並肩立在墓道兩側,像兩堵嵌在陰暗中的鐵牆,每一具身高都接近兩米。
最靠前的兵卒鎧甲泛著鏽蝕的青黑,上千片鐵甲片密密麻麻綴連到膝蓋,盆領裹著脖頸,邊緣的鐵刺在光線下泛著寒光。
覆缽形鐵胄扣在頭上,麵窗裏是深不見底的黑,護耳垂在臉頰兩側,護頸甲片像扇形的鐵葉。
他左手按在腰間環首刀的鐵環上,刀鞘裹著染著大量血漬的皮革,右手卻拄著一杆長戟,卜字形的戟頭鏽跡斑斑,矛鋒還嵌著半片不知是誰的骨渣,戟杆上纏的麻繩被血染成了黑色。
再往更深處看,相鄰的兵卒鎧甲更厚,垂緣甲片蓋到小腿,脛甲綁在腿外側,鐵色裏滲著暗褐,像凝固的血。
他沒拿刀,雙手握著長矟,矛杆比旁人的粗一圈,頂端矛鋒斷了半寸,斷口處的鐵鏽紅得發暗,仿佛剛從什麽東西裏拔出來。
還有個兵卒左臂挎著鐵盾,盾麵凹了一塊,鐵皮卷邊,中央的盾鼻上掛著一縷殘破的布料。
所有兵卒都站得筆直,眾人的手電光線掃過他們的鐵胄,麵窗裏沒有任何反光,隻有一片深黑,仿佛他們隻是擺設,盔甲裏麵沒有任何存在一般。
沒人動,卻處處是壓迫感,那些生鏽的鐵甲、斷口的兵器、僵直的站姿,像一支早就該爛在地下的軍隊,偏偏守著這裏,連千年的時光都沒能讓他們倒下,隻等有人闖進來,再把什麽東西永遠留在這黑暗裏。
李蘇望著眼前兩列森然佇立的漢代甲騎兵,指節不自覺地收緊,將手中油紙傘的傘柄攥得微微發緊。
傘骨與傘麵連接處傳來細微的摩擦聲,他卻渾然未覺,隻將目光牢牢鎖在那些鎧甲兵卒身上,眼神裏滿是化不開的凝重。
陳漠曾提及的未來景象,此刻又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那畫麵不像尖銳的利刃,不會帶來劇烈的痛感,卻像一根細細的鋼針,悄無聲息地紮在他心上,無論何時想起,都能傳來一陣揮之不去的鈍痛,時刻提醒著他潛在的危機。
一旁的張若璃沒有多餘的思緒,她微微低著頭,不斷轉動手腕,讓手中的手電光線緩緩掃過甲騎兵的鎧甲。
光柱所及之處,鎧甲上幹涸的暗褐色血跡、殘留在甲片縫隙裏的破碎布料,都被她仔細地收入眼底,連布料邊緣磨損的紋路、血跡凝固後的裂紋都沒有放過。
觀察片刻後,她收回目光,緩緩開口,用平穩無波的語氣,將李蘇此前發在群裏的相關知識娓娓道來:“古墓裏存在“相對不腐”的原理,簡單來說,就是古墓長期處於幹燥、密閉且缺氧的特殊環境中。”
“比如墓室被深埋在地下,密封做得極為完好,同時周圍土壤的含水量極低,在這種條件下,鐵器表麵可能隻會形成一層非常薄、且性質穩定的氧化膜。”
“之後,由於缺乏氧氣和水分這兩個關鍵條件,鐵器的鏽蝕反應會幾乎完全停滯,從表麵看就像是沒生鏽一樣,但實際上,這並非真正的不腐,隻是鏽蝕的過程被極大幅度地抑製了,屬於一種緩慢氧化的穩定狀態。”
她的記憶力並非所謂的過目不忘,隻是在假期那段時間,為了能更好地應對這次古墓探索,她主動花了大量時間瘋狂惡補相關的考古知識,那些重要的原理和細節,都被她反複梳理、牢記在心,此刻說起來才如此流暢準確。
張若璃的目光仍停留在甲騎兵手中的武器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電筒的邊緣,看著那些幹涸的血漬與武器表麵斑駁的暗紅色鏽跡,繼續開口解釋,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幾分專業的嚴謹:
“可一旦古墓的密閉環境被打開,外界的新鮮空氣就會順著通道湧入,要是鐵器再接觸到空氣中的水汽,或是浸染到血液,原本覆蓋在表麵、維持著穩定狀態的氧化膜就會被徹底破壞。”
“到那時,鐵原子會迅速與氧氣、水分發生反應,用不了多久,鐵器表麵就會出現大麵積的紅鏽,情況嚴重的話,鏽層還會逐漸剝落,讓武器原本的模樣變得更加殘破。”
她的話音剛落,墓道裏陷入短暫的寂靜,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畫麵,這座塵封了千年的古墓,在此之前一直保持著相對完整的密閉狀態,那些甲騎兵的鎧甲與武器也得以維持著如今的模樣。
可當外界的闖入者走進這條通道,這些早已沒有肉體支撐的鎧甲,紛紛揮動起手中早已生鏽的利刃,將所有入侵者碎屍萬段。
李蘇一想到這幅畫麵,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寒意順著脊椎緩緩往上爬。
平日裏,他總是會安慰陳漠,讓對方不要太過相信那所謂的未來預言,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心裏慌得不行。
那個預言就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鋼針,狠狠紮在他的心頭上,無論他怎麽努力想要忽略,都始終無法做到,。
就在這時,劉飛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緊緊鎖在那群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鎧甲上,眼神專注而堅定,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決策,隻聽他朝著身後說道:“羅昊凱,麻煩把東西遞給我。”
羅昊凱聽到劉飛的聲音,這才從對那些鎧甲的專注觀察中回過神來,他連忙收回目光,轉過身看向劉飛,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將自己手中提著的那個裝有道具的袋子遞了過去。
劉飛伸出雙手,穩穩接過羅昊凱遞來的遙控自卸車模型。
雖說它隻是個玩具模型,可實際尺寸卻遠超普通玩具,車身長度足有兩張課桌拚在一起那麽長,份量也很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