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微蹙，收回手後又重新伸了出去，直接探進那攤還帶著溫度的血肉裏。
    他憑著記憶中王燚的穿著，在粘稠的血肉中慢慢摸索，指尖避開尖銳的碎骨，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終於觸碰到了布料的質感，那是王燚口袋的位置。
    一旁的林雪早就別開了大半張臉，光是看著王燚這副慘烈的模樣，就已經用盡了勇氣，此刻見陳漠直接伸手去碰那些血肉，胃裏更是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吐出來，隻能死死攥著手電，將光柱定在地麵，不敢再多看一眼。
    可下一秒，陳漠從口袋裏掏出的東西，卻讓林雪瞬間僵住，連胃裏的不適都忘了，她猛地抬眼，瞳孔微微收縮，徹底傻了眼。
    陳漠的指尖夾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和刀刃上都沾染著暗紅的鮮血，即便被血汙覆蓋，那熟悉的刀柄紋路和刀刃形狀，還是讓林雪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清楚地記得，這把匕首是王燚在上次月考裏獲得的鬼器，並且由於班級規則的特殊性，這把鬼器除了宿主本人，其他人根本無法持有，更不可能從他手裏拿走。
    可現在，這把本該隻屬於王燚的鬼器，卻正被陳漠穩穩地握在手中。
    林雪瞪大了雙眼，目光在陳漠手中的匕首和他的眼睛之間來回切換，眼神裏滿是急切與不敢置信。
    她死死盯著那把沾血的匕首，心裏不斷祈禱，迫切地希望能從陳漠口中聽到“這隻是把普通匕首”的答案。
    可陳漠卻緩緩搖了搖頭，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加凝重，語氣沒有絲毫含糊：“這就是他的那把鬼器，不會錯。”
    這個答案像一塊巨石，重重砸在林雪心上，讓她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包裹，指尖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但陳漠沒有給林雪太多時間消化這份恐慌，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慰，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認真又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現在情況很糟，我們能不能活下去，隻能靠利用眼前能找到的一切，我自己有不少底牌，足夠自保，但你沒有。”
    他頓了頓，視線轉向不遠處其他幾具屍體的方向，繼續說道：“你去搜刮他們的屍體，把他們身上的鬼器，還有怨氣都搜集起來。”
    “王燚和許宇澤已經死了，這些東西現在應該都是無主之物，拿到手對你來說，就是活下去的保障。”
    林雪聽著陳漠這番話，心裏清楚這話說得殘酷，卻也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唇瓣被牙齒硌得發疼，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抬頭看向陳漠：“那你呢？你不一起嗎？”
    陳漠輕輕搖頭，目光掃過王燚的屍體，解釋道：“王燚身上殘留的怨氣已經夠我用了，之前在酒店那次任務裏攢下的怨氣也還剩下不少，我這邊不用再額外搜刮。”
    他頓了頓，語氣裏多了幾分鄭重：“我擔心接下來還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現在最要緊的是確保你有足夠多的底牌。”
    “隻有這樣，就算之後我因為什麽事暫時不在你身邊，你也能有自保的能力，支撐到我趕到為止。”
    林雪聽完這話，眼中最後一點猶豫也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聲音雖還有些發顫，卻透著堅定：“嗯，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陳漠沒有離開，就站在林雪身邊陪著她，幫她用手電照亮屍體周圍的區域，偶爾在她找不到物品位置時，根據記憶提醒兩句。
    兩人一起搜刮了許宇澤、鄭峰、高明軒、李逸和楊羽墨幾人的屍體，將他們身上攜帶的鬼器和殘留的怨氣一一收集起來。
    搜刮的過程遠比想象中艱難，屍體大多扭曲變形，有的還沾著血汙和泥土，林雪每一次伸手觸碰，都要克服心底的不適，中途不知道跑到一旁嘔吐了多少次，到最後胃裏空空如也，隻能幹嘔著扶著岩壁緩氣。
    可即便雙手被鮮血染得通紅，指尖還殘留著黏膩的觸感，她也沒有半分要放棄的念頭。
    全程沒有一句抱怨，也沒有一絲退縮，她的眼神裏隻有一個念頭，為了活下去，必須撐下去。
    陳漠將林雪的每一個舉動都看在眼裏，每當她撐不住彎腰幹嘔，肩膀因為難受而微微發抖時，他總會上前一步，雖然語氣依舊那麽冷淡，但卻很認真的安慰道：“沒事的，有我在，你慢慢來就好。”
    時間在這片黑暗裏變得模糊不清，自從兩人墜落到這裏後，除了手裏的手電還能正常亮著，其餘所有電子設備，包括陳漠手腕上原本用來計時的手表，都徹底損壞，手機屏幕也漆黑一片，再也無法使用。
    在這暗無天日的溶洞裏，他們完全沒法判斷過去了多久。
    終於，林雪停下了動作，她借著手電的光線，目光落在眼前堆放著的幾具背包上，眼神裏帶著幾分麻木的疲憊。
    她緩緩抱著膝蓋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指尖還殘留著未洗去的血汙，沉默了片刻後，才輕聲開口，詢問站在一旁的陳漠：“陳漠，現在……還是沒辦法聯係上“嗔”和楚馨他們嗎？”
    其實早在兩人搜刮完其他人的物資後沒多久，陳漠就突然停下了動作，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猛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當時他便立刻告訴了林雪，自己與“嗔”之間的聯係徹底斷了，無論他在心裏怎麽嚐試呼喚，都沒有任何回應。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他還特意從口袋中拿出一瓶怨氣，捏在手中嚐試喚出楚馨。
    可結果依舊如此，隻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他手中的怨氣沒有消失不見，楚馨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連一絲微弱的回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