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北城，不老南山精神病院。
    顧長生把墨憐帶進一個小房間，又塞給她厚厚一摞試卷。
    “把這些測試題做好，等醫生判斷完，你自己打車去找玄老。”
    “你不送我過去？”
    “我還有事。”
    “哦。”
    墨憐抱著測試的題，轉身回到沒有窗戶的小房間，把門關上。
    她剛坐在寫字台前，兜裏的手機就響了一聲。
    【吾生歲歲安：你在哪裏？玄老讓我來接你去道會駐點。】
    可憐不可愛：“大神，我在精神病院，馬上就出來。”
    【吾生歲歲安：做什麽？】
    可憐不可愛：“覺得最近精神不太穩定，另一個人格沒事就要蹦出來。”
    “我清醒後，什麽都不記得，這讓我很煩躁。”
    “大神，在副本裏，我沒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吾生歲歲安：沒有。】
    【別有太多壓力，凡事有壞的一麵，就會有好的一麵。】
    【從某方麵說，這讓你在副本裏的安全，得到一定保證，你的另一個人格很強大，她可以保護你。】
    可憐不可愛：“可我總覺得自己不完整啊！”
    【吾生歲歲安：誰說的？不缺胳膊不少腿，很完整的姑娘，不是嗎？】
    可憐不可愛：“大神真會安慰人，我心情好了不少。”
    【吾生歲歲安：處理完，給我打電話。】
    可憐不可愛：“好。”
    墨憐開開心心把手機屏幕關掉，放在一旁的桌麵上，拿起一支筆，認真做題。
    反而是另一邊的顧長生，緊盯手機屏幕，眉頭緊皺。
    墨憐的病情，其實早已漸漸恢複，尤其在精神病院的最後一年，已經很少犯病。
    但……
    自從那個帶著玄金錐的女鬼摸進顧園，找到墨憐後，由於受到法器的刺激，她的另一個人格時不時就會出現。
    很明顯，她的人格清楚知道墨憐正常時的記憶。
    墨憐卻不記得人格做過的所有事。
    還有一點，讓顧長生想不明白，就是那個神秘莫測，又異常強大的人格，為何會對他有一種視為己有的偏執？
    為什麽不管他以真麵目示人，還是戴上麵具，都能被她認成一個叫“東方歲安”的人？
    按照正常邏輯，和心理科很多資料的理論來說，墨憐應該是經曆過非常嚴重的心理創傷，才會產生這個人格，並把他當作幻想中的救命稻草。
    可是，她人格的強度，以及一身強烈到讓詭異也為之忌憚的煞氣，科學根本無法解釋。
    這很不科學。
    就像他能活兩百多年一樣，沒辦法用正常角度理解。
    再就是，鎖情山副本裏的小桃花，同樣把他認成所謂的“東方歲安。”
    在她口中，東方歲安至少也是五千多年前的人，並且還是一位道法高深的道長。
    這又算什麽？
    總不能，規則怪談陪墨憐一起瘋吧？
    想到這，顧長生不由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九十多年以前，獨自深入敵人內部，他都沒有這般心裏沒底過。
    “顧……顧教授，您若是身體不適，不如改天再來測試？”一位醫生率先出口試探。
    顧長生抬起頭，就看見麵前十位身穿白大褂的專家正眼神擔憂緊盯自己。
    專家一號：“做我們這一行，經常跟病人打交道，精神偶爾有些衰弱算不得大事。”
    專家二號：“對，實在不行，就來點藥片，好好睡幾天。”
    專家三號：“這些測試，顧教授在家做就行，不用專門跑來精神病院。”
    其他專家齊齊點頭，“對對對！”
    顧長生頭更疼了。
    他一言不發，拿起筆做題。
    他做完一張，專家們就搶走一張，圍在一起，用眼神交流。
    等他麵無表情做好題，淡聲問道：“你們都看過了，得出個什麽結論？”
    “呃……”
    十位專家相視一眼，個個正襟危坐。
    所有求救的眼神，最後全落在最年長的女專家身上。
    她想了想，組織好語言，“顧教授，首先，您思維邏輯沒有任何問題。”
    “其次，您把現實和幻覺融合一起，沒辦法分辨清楚。”
    “病情輕的話，這很可能是精神衰弱產生的疲勞，才導致大腦沒精力繼續工作。”
    “嚴重的話，大概率，是精神分裂前兆。”
    她輕咳一聲，“我建議，您最好能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顧長生：“……”
    “我不需要住院，開藥吧！”
    身在精神病院，很難解釋清楚，自己有病還是沒病。
    激烈表達自己沒病，大概率會被安保人員按住，親自綁進病房裏。
    不如安靜平和交流。
    幾位眼睛炯炯有神的專家聽見他的話，又開啟一個臨時小型會診，最終開出幾盒穩定精神，幫助睡眠的藥。
    “顧教授，您病情還不嚴重，先吃這幾盒藥試一試，如果沒效果，記得回來複查。”
    “嗯。”
    顧長生拿起他們開的藥單，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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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高高的樓層陽台上，他正好看見從樓下走過的墨憐。
    少女身穿粉色長款羽絨服，在大雪紛飛的石頭路上留下一串腳印，還邊走邊看手機。
    “叮！”
    顧長生口袋裏的手機輕微震動一下。
    他拿起一看，綠泡泡裏多出一條消息。
    【可憐不可愛：大神，我做好題了，醫生告訴我要多注意休息，很快就能好起來。】
    吾生歲歲安：“恭喜。”
    顧長生抬眸看一眼枯樹下的少女，唇角漾起一抹淺笑，接著發出一行字，“去亭子下等我。”
    【可憐不可愛：大神看見我了？】
    墨憐一抬眼，就看見附近有一個躲避雨雪的亭子。
    轉身朝周圍幾棟高樓望去，什麽都沒發現。
    顧長生此時已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電話讓人把藥送過來後，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色材質的小盒子，取出麵具戴在臉上。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換好一身黑色風衣，又把頭發染成銀灰色的顧長生放下手裏的發粉，戴上口罩，緩步走過去，打開門。
    小護士一抬頭，就看見一張即使戴上口罩，也遮不住帥氣的臉。
    “你……是顧歲安，顧大神？”
    “嗯，把藥給我就好。”顧長生改變聲線。
    小護士一臉激動，“顧大神，我非常喜歡你女朋友，所以，能不能和你拍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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