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憐感覺自己頭痛得仿佛要裂開，身體也像被什麽纏住，一動也動不了。
    耳邊聲音漸漸遠去，有些聽不清。
    “周老，玄老，墨憐的病情發作，很有可能會傷人，具體情況要等她清醒過來再看。”
    “放心，我們會時刻關注她的情況。”
    “墨憐，乖徒兒，你快醒一醒，就算那小子走了，你還有師父啊！”
    “……”
    那些聲音很吵，最後全部消失。
    墨憐再次睜開眼睛，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沒有重量，正飄浮在半空中。
    這不是正常的世界，隻因山林中那些樹木都異常高大，要十幾個人合力才能抱住。
    還有一群半人半妖的生物飛快往林子裏麵跑，邊跑邊叫，“不好了，捉妖師來了，大家快逃。”
    “嗚嗚嗚，我不想被抓去做成毛領。”
    “捉妖師欺妖太甚，竟帶好幾百人殺到我們老巢來了。”
    “是啊，我們連家都沒出，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麽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們？”
    小妖們連滾帶爬，往深山裏逃竄。
    一陣空靈的樂聲突然從後方傳來，眾妖嚇得瑟瑟發抖，立刻就近躲避，有的沒地方躲，還露出毛茸茸的尾巴。
    墨憐轉頭看去，隻見天邊飛來幾百個身穿統一服飾的人。
    他們個個身著白底金絲繡紋長袍，為首的人，長相是無法形容的俊美，那張臉……
    是安布羅斯？！
    男人落在地上，神色冷漠，“妖林之內出現異象，定有妖邪出世，眾弟子聽令，所遇妖孽，就地誅殺！”
    “是——”
    一時間，他們所過之處，遍地鮮血。
    墨憐頭一痛，再回神，已是來到山林深處，入眼是一位穿著藍白衣袍的小少年，正用棉布笨拙地包裹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
    “哇啊~”
    “別哭，你別哭，再哭我們被發現，誰都逃不掉。”
    少年人手忙腳亂把嬰兒包好，用一條長布係在懷中。
    嬰兒被他抱住，不但不哭，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少年輕輕拍了拍繈褓，“他們都說你是妖孽，我看你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而已，別怕，我帶你離開。”
    他招出一把玄金錐，看一眼天上飛來的幾百人影子，掉頭就跑。
    墨憐覺得他眼熟，熟悉到讓她的心，抽痛，憋悶，無法言說。
    就在少年人回頭的瞬間，她看清了他的臉。
    五彩斑斕的花叢比人還高，朦朧光線裏，少年人輪廓精致的臉似在發光，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眼，那雙眼正巧與她對視。
    少年怔了怔。
    墨憐也驚訝，“顧……長生？”
    少年人剛想說什麽，眼前畫麵卻像是被打破的玻璃一樣裂開，碎成一片片。
    ……
    墨憐醒了。
    雪白的天花板上，寫滿了紅色的字，血淋淋，有些瘮人。
    【他就是他。】
    【墨憐，你記住，他不會死，他永遠都不會死。】
    【找到他，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血……】
    【我需要血，很多血。】
    【複活，我們有複活的機會了，千萬不要放棄。】
    【東方歲安，顧歲安，顧長生。】
    墨憐緊盯這三個名字發呆，從夢中徹底清醒過來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正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
    這間病房，她曾住過三年。
    “這是……”
    “精神病院怪談？”
    她沉默片刻，大聲喊道：“顧長生，有本事給本座滾出來！”
    一聲響亮的怒吼，讓剛出電梯的眾人聽個正著。
    走廊裏，空氣格外安靜。
    所有聲音像被按下暫停鍵，一秒靜止。
    安保隊長見周老眼圈發紅，連忙轉移話題，“周老，墨憐醒了。”
    坐在輪椅上的林戰北回頭看他一眼，“周老哥，我這個做爺爺的都能接受，你也別太難過。”
    “為了龍國，你要振作。”他拍了拍周老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我們去看墨憐。”
    “好。”周老推著他，往病房走去。
    守在門外的兩個人敬禮過後，轉身把門打開。
    當周老看見房間裏到處都是用鮮血寫出的字時，瞳孔一縮，尤其是看清少女藍白條紋病服上斑駁的血跡後，眼底擔憂更濃。
    墨憐轉過頭，與周老對視一瞬，又看向輪椅上的林戰北。
    目光環視一圈，沒找到顧長生，也沒有顧歲安。
    “周老，顧教授呢？”
    “墨憐，你不記得三天前發生的事了？”周老推林戰北來到病床前。
    三天前，晚上。
    沒人知道墨憐是怎麽找到失事飛機墜落地點的，她就那樣橫空出世，不顧封鎖，也不顧誅詭軍團阻攔。
    那時的她，沒人攔得住。
    滿地飛機殘骸在汙染下化成黑煙，她嘶吼著，叫著某人的名字。
    “顧長生……顧歲安……”
    周老怕她感染，才讓人對她用鎮定劑，沒想到她瘋了一樣掙紮，接連傷了好幾人。
    鎮定劑足足用了十管，才讓她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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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墨憐怔愣，腦子裏閃過什麽，又偏偏抓不住，隻有眼淚控製不住地往外流，浸濕枕頭。
    她語氣平靜，“出了什麽事？”
    沒有人接話。
    氣氛有些怪怪的，她再問：“我又犯病了？”
    “殺了人？”
    “顧教授不會又被我打進醫院了吧？”
    她想笑，莫名笑不出來，“他傷的怎麽樣，還活著嗎？”
    趕過來的玄靈子剛進門，就聽見她這句話，忙不迭走上前，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乖徒兒，師父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這次考試，得了第一名。”
    “我犯病的時候去考試了，還考了第一？”墨憐詫異，“這算不算作弊？”
    “不算。”玄靈子笑，笑容僵硬，有點難看。
    墨憐再傻也察覺出來，今天來到這裏的人都很不對勁，“難道我這次沒能通關規則怪談？”
    見墨憐恢複正常，周老強忍悲傷，笑道：“八星通關，藍星頭一份，現在的你，在規則怪談貼上，可是最熱門天選者。”
    “真的？”墨憐心頭一喜，“我家男朋友知道了沒有？”
    眾人：“……”
    話題重新回到原點，周老想說，又怕刺激到她，不知怎麽開口。
    玄靈子望見牆麵上那些字，也不敢告訴她真相，生怕她想不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
    坐在輪椅上的林戰北無聲歎氣，他知道顧長生早晚都會來一出金蟬脫殼，不料這一天竟來的這麽早。
    不過，早一點也好，免得人家小姑娘越陷越深。
    他想了想，從警衛員手裏接過一份文件遞上去，“墨憐，爺爺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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