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園院子太大，到處擺放著伶人練功時需要的工具，不顯熱鬧，反而有些陰森。
    墨憐剛邁進門檻，手腕上的小桃花顫了顫，那一刹，園子裏的枯樹瞬間開滿粉色桃花，陣陣清香彌漫開來。
    “喵！”
    陰陽貓快速跳到一處殿宇門前，回頭衝她叫。
    “這裏有他的氣息？”墨憐問。
    陰陽貓人性化點頭。
    門被鎖著，墨憐走到窗前，發現棱格花窗也被鎖了起來。
    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有問題。
    “喵嗚~”陰陽貓知道自家主人今夜非進去不可，於是在院子裏找到一根細鐵絲叼過來。
    墨憐接過，摸了摸它的頭，“做的不錯，明天加餐。”
    陰陽貓被誇獎，高高仰起驕傲的小腦袋瓜，睜著圓溜溜的眼，看墨憐把鐵絲插進鎖孔內反複試探。
    古老工藝的鎖與現在大多數的鎖不同，墨憐研究幾分鍾，才順利打開。
    推開門，是一個貼滿黃符的大廳。
    借月光，依稀能瞧見正對麵隔著茶桌的主座上，有兩個人影。
    一邊，身穿少帥裝，披著軍大氅。
    另一邊，穿著戲服的人端正坐著，身形看起來有些拘束。
    深更半夜，這一幕，著實嚇人。
    若不是墨憐見多識廣，知道房間內沒有陰氣，定會覺得這顧園，在養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啪~”陰陽貓找到開關，打開燈。
    墨憐這才看清，實木桌兩邊的人，都是木頭做成的人偶。
    走進去，又發現不對。
    右邊，木頭人戲服的胸口，有一片血跡，看顏色，已經過了太久，有些烏黑。
    那位置，正是心髒處。
    再仔細觀察，竟是槍傷！
    這說明穿戲服的人，不出意外的話，已被槍殺。
    “喵喵喵……”
    陰陽貓的叫聲引起墨憐注意，她看過去，見船長跳到左邊木頭人腿上，對著假人腰腹處哈氣。
    “怎麽了？”墨憐把它抱進懷裏。
    目光落在陰陽貓剛才看過的地方，怔了怔。
    木頭人腰腹處有大片抓痕，隱隱冒著淡淡黑霧。
    是詭異汙染。
    怪不得陰陽貓察覺到危險。
    同時，墨憐也認出這身衣服的主人。
    在她關注過的那些回放視頻裏，顧歲安身上穿的，就是這身衣服。
    險些致命的傷，也正是他最後一次通關，被長著鋒利爪牙的詭異所抓。
    看衣服上抓破的嚴重程度，墨憐就能猜出，那人當年，一定傷的很重。
    她回到正常世界已經四年。
    顧歲安受傷詐死的時間，也是四年。
    顧長生從天山古城的詭異之地，把她帶回來，同樣是四年。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顧長生時，他腹部的白大褂正染著大片大片的血，連他身下的土地，都被血浸透。
    正是因此，他才昏迷不醒。
    墨憐救了他，給他吃，還好心照顧他，誰知他剛好一點，就用麻醉劑攻擊自己。
    再次醒來，人已被綁在精神病院病床上。
    所有線索聯係在一起，墨憐被氣笑了，“顧長生，顧歲安，你到底還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
    翌日，亦真園。
    天微微亮。
    負責照顧顧老的警衛剛推開偏殿大門，就看見站在遠處涼亭下的少女。
    自從顧長生不在，墨憐身上的衣服款式就變了樣。
    以前各種可愛。
    現在也是穿上了黑色西裝，單單一個背影，就讓人感覺到一股不敢直視的強大氣場。
    “墨小姐，你找顧老有事？”
    “嗯。”墨憐點頭。
    警衛猶豫一番，“要不要我去通報一聲？”
    “不必，等爺爺醒來再說，不急。”
    “是。”
    就這樣，警衛陪墨憐站到天亮。
    亦真居大門推開，林戰北望見外麵並排站立的兩人，愣住，“墨憐？”
    墨憐轉身，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擾爺爺休息了？”
    “沒有，爺爺恨不得你天天過來。”
    “別在外麵傻站，下次來爺爺這，先去暖閣裏坐。”林戰北把人請進暖閣裏，打電話讓廚房多備些菜。
    墨憐坐在餐桌邊靜靜看他。
    沒多久，菜擺滿一桌，有葷有素，與顧長生在的時候一樣。
    在等爺爺起床的時間裏，她已問過警衛，顧老爺子最近的狀態，比顧長生在的時候還要好。
    不看電視，不聽電話，也不上網。
    吃飯的忌諱是一點不犯。
    就連帝京醫院的喬醫生都在誇他聽話。
    “丫頭，發什麽呆？”林戰北用公筷給墨憐夾雞腿，“快吃飯。”
    墨憐盯著自己碗裏的雞腿，又看向他，意有所指問：“爺爺，今天怎麽沒坐輪椅？”
    林戰北笑，“年紀大了，腿腳不好，所以時不時要坐輪椅出門。”
    “可爺爺這腿，在院子裏活動還是沒問題的。”
    “喬醫生說了，保持最近的狀態，加上適當的訓練，活個一百歲也不難。”
    墨憐彎起唇角，“那爺爺一定要活到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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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這麽大的顧園，我一個人，也太冷清了些。”
    “好好好，爺爺努力活。”顧老爺子一口答應。
    用完餐，桌子上的碗筷被撤下去。
    林戰北取出一套茶具開始煮茶，煮好後，倒一杯送到墨憐手邊，“這麽早來找爺爺，是遇上了什麽難事？”
    “若是工作上的事，盡管放手去做，不要怕虧錢，哪怕你把所有資產都賠光，爺爺也養得起你。”
    墨憐被他的話逗笑，“爺爺，敗光千億資產，有點難。”
    “也是。”
    “我想問爺爺一件事。”
    “說吧。”
    “顧長生和顧歲安，關係很好？”
    林戰北：“……”
    他不說話，墨憐開門見山，“爺爺，你若還認我這個孫女，就告訴我真相。”
    “他們是一個人，對嗎？”
    “一個身份用來日常壓榨我，另一個身份來和我談戀愛，把我戲耍的團團轉，可真有意思。”
    “爺爺對此，怎麽看？”
    林戰北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沒料到會來的這麽快。
    不過，某人拍拍屁股，撂挑子不見人影，卻留下他這個老人家獨自麵對墨憐這個不定時炸彈，想到這，他就氣。
    反正兩個身份都已宣告死亡，他也不打算隱瞞。
    “墨憐，你要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爺爺，我相信他。”墨憐一副乖巧的樣子。
    林戰北以為自己說服了她，誰知她下一句話，頓時把他噎住。
    “等我找到他的遺體，定會好好嚴刑拷打，逼問一下……”
    “他的苦衷。”
    林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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