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憐原本還在為伴娘伴郎人選發愁，沒想到剛定好兩人，就來了這麽多消息。
    她不懂婚禮具體流程。
    也不知該不該應下。
    決定好辦婚禮後，一直都是顧長生一個人在忙。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對自己的婚禮過分的不上心。
    “老公……”
    和顧老爺子聊天的顧長生轉過頭，對上來自自家夫人同情的眼神。
    “怎麽了？”
    “你一個人忙這麽多事，會不會太累了？”
    生怕墨憐下一句話要說“還是別辦婚禮，湊合過算了”，顧長生忙阻止她接下來的話。
    “大多數的事，都讓別人去做，我不過是把把關，累不著。”
    “哦。”墨憐看一眼手機，又問：“伴娘伴郎能不能多加幾個人？”
    “是誰？”顧長生想起她剛才手機響個不停，眉頭微皺。
    “琳娜和她男朋友薩米，基米爾也說想過來龍國給我當伴郎，再就是泡菜國的全幼妮。”
    “還有嗎？”
    “沒了。”
    名單裏沒有肯斯頓，顧長生臉色恢複正常，“人多熱鬧，讓他們都過來吧。”
    “好。”
    墨憐一一回複的時候，又來一條新消息。
    【肯斯頓：伴郎團還需要人嗎？】
    【墨憐，這次不能給你當新郎，那就給我一次機會做你的伴郎好了。】
    她：“……”
    ……
    下定決心和顧長生一起忙婚禮的第四天，墨憐生無可戀的靠在戲園躺椅上。
    戲園內正在布置中，用來招待客人。
    院子外，戲曲聲伴隨樂器聲陣陣入耳，吵得墨憐頭疼。
    她也聽不出唱的怎麽樣，覺得每個隊唱得都不錯，偏偏顧長生眉頭緊皺，總是不太滿意。
    一波又一波人被換下去。
    墨憐終於扛不住這種催眠，頭一歪，輕輕靠在顧長生肩上，睡著了。
    顧長生微微側眸，目光掃過她恬靜的睡顏，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他揮了揮手，唱戲的聲音立馬停止。
    改變過形象的龍一鳴站在他身後，看見這一幕，感慨萬千。
    在星宿聯盟相處那麽多年，他一直以為這人早已看破世間所有。
    沒想到，並不是。
    “顧總，您要選哪一隊？”
    顧長生把坐在椅子上的墨憐抱進懷裏，“就剛剛這個戲團，唱的還行。”
    說完，控製輪椅走出戲園。
    離得遠了。
    身後又隱隱傳來戲曲的樂聲。
    回到蓮閣的小院子裏，陰陽貓立刻從屋簷跳下，穩穩落在他肩膀上，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墨憐。
    它沒叫。
    顧長生也任由它趴在自己肩頭，沒開口。
    這小小的四方天，入眼是瓊樓玉宇，菱格花窗，以及蜿蜒曲折的朱紅色長廊。
    有古時的回憶。
    也有現在很多新的事物。
    尤其是他懷裏的女孩，讓他真切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活生生的活著。
    而不是，活著，和死亡，沒什麽不同的麻木。
    婚禮近了。
    可按照時間一算，規則怪談的降臨，也迫在眉睫。
    想到副本裏那些熟人，以及那個從未露過麵的“祂”，他下意識緊緊抱住墨憐。
    就在他準備進房門的一刹，忽有一抹被人窺視的感覺。
    順應感官抬頭，穹頂萬裏無雲。
    正準備收回視線，忽見一個紅色光點漸漸變大。
    直到……
    整片天空猶如烈火焚燒。
    焰如血，裹挾黑芒。
    是詭異氣息。
    與此同時，他腦海裏響起了男人淡漠無情的聲音。
    “東方旭日現，長生歲歲安。”這十個字，讓顧長生愣住。
    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天降異象，許多部落占卜，皆說有魔魅降世。
    東方家算出，部落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場滅頂之災。
    因此，族長，也就是他的母親，親自去求仙師安天意，請他賜福。
    當時的他，賜了一張符紙，上麵寫著“東方旭日現，長生歲歲安。”
    他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再後來，他給墨憐講了這個故事。
    小小的墨憐特別調皮，趁他不注意，拿走他的玉扳指，把這十個字，歪歪扭扭的刻在上麵。
    她說：“我在祝你長生不老，歲歲如今日。”
    還說什麽，等她長大了，也不許變老，要永遠這麽好看。
    不答應，她就鬧。
    可以說，就那麽一句話，讓他的一生變得離奇而沉重。
    九天神域崩毀，長生不老的他徹底淪為遊蕩在宇宙中的一顆塵埃。
    死寂的黑暗。
    經常在睡夢中浮現的記憶片段，哪怕是痛苦，也成為他唯一的樂趣。
    以至於，現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
    分不清真和假。
    安天意的召喚，漫天的血色流霞，更像是在提醒他，這場夢該醒了。
    墨憐撞上他法器時那種心慌和無力感，時隔幾十億年，再次將他淹沒。
    “唔……”
    唇瓣上劇烈的痛，讓他回過神。
    眼前，小姑娘一雙大大的桃花眼裏裝滿擔憂，“老公，你怎麽了？”
    顧長生抱得太緊，睡夢中的墨憐被他越收越緊的手臂勒醒。
    有那麽一瞬，她覺得，顧長生在恐懼。
    恐懼的根源，她不知道。
    緊繃到僵硬的身軀，肌膚冰冷的溫度，無一不在告訴她，顧長生很不對勁。
    此時的他像陷入泥潭無法求生的人。
    她怎麽叫，他都聽不見。
    最後隻能咬醒他。
    嘴唇咬出血跡，才讓他脫離那種令人心悸的自我封閉。
    “別擔心，我沒事。”顧長生抬起手，摸了摸墨憐頭頂的丸子頭，忽地笑了。
    疼，讓他感受到，自己是清醒的，不是在做夢。
    他真的找到了墨憐。
    她真的，願意跟他一起，建立一個新的家。
    墨憐還想問什麽，顧長生卻湊上前，把她所有的話提前堵回喉嚨。
    陰陽貓歪著腦袋看兩人一會兒，才轉身跳在地上，跑遠。
    突然降下的異象，引起網絡上激烈的討論。
    【明天就是規則怪談，今天出現這種現象，到底在預示什麽？】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感到了心慌。】
    【上次打工人副本已經很難了，要不是天選者們天賦強大再加上經驗豐富，估計很可能會團滅，這次還要更難的話，我根本不敢想。】
    這一宿，藍星各國，乃至網友們，注定無法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