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墨憐眯著眼睛望入漆黑的洞底。
    肯斯頓耳朵緊貼洞口邊的石頭上，“我什麽都沒聽見。”
    他抬頭，瞥見墨憐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光，有些詫異。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聽見有很多人在痛苦的哀嚎，他們很難受，他們在求救。”
    “啊？”
    墨憐的話，讓肯斯頓更加不解。
    他就在副本中，在她身邊，奈何什麽都聽不見。
    別說有人求救，就是輕微的海浪聲都聽不見，這方石頭堆，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格外明顯。
    不對。
    似乎是……太安靜了！
    “墨憐，肯斯頓，有沒有繩子放下來？”
    陣陣回音裏，肯斯頓聽到下方傳來基米爾的聲音，心不由一鬆，“嚇死了，我還以為是個怪物。”
    他正要去扯水草當繩子，墨憐已經召喚出九幽寒鐵鏈放下去。
    這件武器出自規則怪談，可以無限變長。
    大概延伸出去一百多米的時候，鐵鏈傳來一道拉力。
    下麵的人提醒她，可以了。
    “我來幫你。”肯斯頓走到墨憐身邊，抓起鐵鏈往上拉，吃奶的勁都快要用出來了。
    “這下麵肯定是有好幾頭豬，不然不可能這麽重。”
    “等基米爾上來，我一定要讓他好好減肥。”他失血過多，這麽一用力，導致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墨憐，不如先把鐵鏈固定在石頭上，我們再拉他們出來？”
    “去一邊歇著。”墨憐看不過去。
    “哦。”肯斯頓捕捉到她眼裏的‘無語’兩個字，立馬鬆開手，乖乖坐到巨型鵝卵石上。
    【哈哈哈，肯斯頓殿下被墨憐小姐姐嫌棄了！】
    【墨憐小姐姐：男人，去一邊歇著去，別影響我正常發揮。】
    【我女神大人力大可拔山河，僅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把基米爾從那麽深的洞裏拖出來。】
    【咦？不對，你們快看，不是基米爾一個人，基米爾下麵還有人。】
    【是小倭國天選者山野梅川，還有大戶國天選者阿菲！】
    【基米爾和山野梅川以及阿菲都上來了，那星宿聯盟的教授應該也在下邊吧？】
    龍國眾網友盯著墨憐手裏的鐵鏈時，墨憐已感受到明顯鬆懈下去的力道，皺了皺沒。
    顧長生沒有跟著回來。
    基米爾與山野梅川合力把昏迷的阿菲拽上來，放到一邊。
    兩人不顧形象坐在地上大喘氣，墨憐緩步走到他們麵前，“教授為什麽沒上來？”
    “我下去的時候，隻看見阿菲靠在洞邊的石頭上昏睡。”基米爾道：“這個洞很深，我以為會有很多交錯的小洞口，沒想到，下邊竟隻有幾十平米。”
    墨憐若有所思，“你是說，教授不在洞裏？”
    “對，山野可以作證。”
    “沒錯，除了阿菲，洞裏沒有任何生物。”山野梅川補充。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位身穿西裝，戴青銅麵具的人跳下洞口。
    結果基米爾和山野梅川一致說，他不在下邊。
    墨憐抬起左手，拇指上的天山玉扳指沒有發光，也感受不到顧長生的存在，這種失控感，讓她沒由來的煩躁。
    “你們在這裏等，我下去看看。”
    基米爾拉住了她，“教授是星宿聯盟的人，不會那麽容易出事，再等一會兒，也許他就回來了。”
    恰巧阿菲這時也醒了過來，抱頭痛呼，“哦，我的上帝，我的頭為什麽這麽痛？好像被人砍成了無數塊。”
    冰藍色的魚尾來到麵前，疼痛神奇的緩解下來。
    “墨憐？”阿菲抬起頭，望入泛著寒光的桃花眸。
    墨憐問：“你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
    “這……”
    阿菲用手敲了敲頭，“別急，讓我好好想一想。”
    “基米爾去找你們的時候，我守在這片石頭堆上。”
    “我等了很久，終於看到你們的身影，於是大聲喊你們，然後我就……”
    他愣了愣，“我好像聽見有很多人在哭，他們在向我求救。”
    “我感受到了他們的痛苦，我也非常痛苦。”
    “那一刻，我看到了一片虛無的世界，山上，海裏，到處都是泡得發脹的屍體。”
    “再後來……”
    “再後來，我怎麽，好像想不起來了？”
    ……
    一片虛無。
    天地間，是灰蒙蒙的顏色。
    除去黑與灰，唯一的色彩，是足以染紅海水的鮮血。
    “我這是在哪？”
    顧長生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到讓他心慌。
    到處充斥著死亡氣息。
    空氣安靜到，連一絲風聲，一點水浪聲都沒有。
    分明那浪陣陣拍打礁石。
    分明還有被泡脹的屍體爆開，噴濺出高高的膿液。
    可他什麽都聽不見。
    天邊一抹金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操控著護腿快速飛過去。
    眼前，是一座小島，島上地形與副本裏的羅刹島一模一樣。
    “人都去哪了？”
    “羅刹島上的魚族都去哪了？”
    顧長生瘋了一般，把島上上下下搜尋一遍。
    沒有，什麽都沒有。
    沒有一個活口。
    羅刹島上的魚族都死了。
    就連被‘神明’護著的美人魚和雌魚們也死了。
    他一步步來到島頂。
    一陣風來，帶著清新的木香，也帶起腳下金色的葉子。
    鮮血混合著落葉。
    一具具屍骨整齊擺放在一座木閣樓外。
    基米爾、山野梅川、肯斯頓、琳娜、全幼妮、阿菲、還有幾個不認識。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一抹冰藍色上，瞳孔一震。
    “不……不可能！”
    顧長生沒有走上前，“她不會死的，我穿梭億萬光年，獨自淌過幾十億年的長河才找到她。”
    “她怎麽會死呢？”
    “東方歲安，你現在的表情在告訴我，你害怕了。”男人空靈的聲音透著淡漠。
    顧長生轉過身，跌入一雙無情無欲的眸，“安天意？”
    來人身穿白底金色長袍，頭戴金色羽冠，一如幾十億年前那般高高在上，不把塵世萬物看在眼中。
    他負手走到冰藍色美人魚前，端詳女孩慘白的臉。
    “她死，你就那麽難過？”
    壓抑無數歲月的憤怒與得到又失去的痛，讓顧長生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拔出玄金錐，狠狠刺入安天意後心，咬牙道：“告訴我，你到底對墨憐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