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勇的話讓我忽然懵了一瞬，甚至連“夢境和現實”的懷疑都忘了，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連計劃的第一部分都還沒完成。
    最後一次向李智勇確定時間的時候，距離接管人員到達還有3小時15分鍾。
    所以我的計劃，是先拿出1個小時，進入二類夢境確定一些事情，再用一個半小時，去那些和“入侵者”關聯較大的現場看看。
    剩下的45分鍾，用來在各處趕路、以及處理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
    即便六號基地是規模最小的一座基地，這也是一個非常緊湊的行程了，我甚至要用“全力奔跑”來趕路才能勉強完成。
    結果接管人員提前兩個多小時抵達，讓我的“覺悟”瞬間成了一個笑話。
    不過現在沒時間糾結這個。
    接管人員已經抵達，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盡可能的減小線索損失——哪怕要把腦子燒壞。
    “莊湘把芯片拆出來！”
    我招呼一聲，摘除電極片的同時看向李智勇：“這枚芯片我要帶走，你看下編號，加到失竊物品的清單裏去。”
    李智勇很快就反應過來：“有發現？”
    我剛點點頭，李智勇又道：“我知道你敬業，可是蜂巢基地沒有入夢儀，最近幾天有接管人員在，我也沒法給你安排入夢的環境……”
    “別廢話！照辦！”
    我沒好氣的打斷李智勇，說著已經跳到地上：“讓孫文澤把接待人員帶到d區，然後你帶莊湘去藏身處，再去你的辦公室找我！”
    話音沒落我已經跑出了門。
    眼下幾乎所有人都在d區幫忙搶修，所以其他區域幾乎沒什麽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回想了之前看過的地圖，然後在三步之內、規劃出了一條相對偏僻的路線。
    這種效率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但自從我的腦子開始“出問題”以後，這種高效、甚至超高效的思考，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唯一的缺憾是，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因為我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無數的思緒在腦中瘋狂穿梭，就像無數根帶電的細針在顱內穿刺，它們刺激著神經末梢，讓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腦子裏鑽出來一樣。
    我的眼前開始發黑，耳朵裏聽到的聲音忽遠忽近，視線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就像那個二類夢境的“機房”裏、那無數個徐徐旋轉著的小點一樣。
    “這裏是夢境，我還沒醒。”
    那個讓我痛苦了好一陣的念頭又出現了，然後我毫不猶豫的，直接甩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接管人員阻礙調查——或許是我想多了，但眼下的關頭不能冒險——之前，盡量多的收集線索。
    所以“夢境”或是“現實”並不重要。
    如果這裏是現實，這些行為可以讓我避免很多麻煩；如果這裏是“夢境”，那麽我做的這些都是“無用功”，但考慮到風險我也不得不做。
    心裏想著，我已經來到李智勇的辦公室附近，先聽了一下確定沒有異常的聲音，隨後直接推門閃身進去。
    陳禹含果然在這，惶恐的抱著胳膊躲在角落，應該是聽到了腳步聲準備裝瘋，因為她發現進來的是我之後，又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
    “跟我來！”
    我不等陳禹含說完，就拉著她進了李智勇的休息室，又把門反鎖之後，才按著快要爆炸的太陽穴，做了狂奔之後的第一次深呼吸。
    “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陳禹含死死抓著自己的衣服，聲線隱約有點顫抖：“別以為死到臨頭就能為所欲為，我死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滾你的蛋！”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而這一點點“多餘的思考”，也成了壓垮我脆弱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兩腿一軟跪在地上，腦子裏所有的血管、甚至神經都在瘋狂跳動，整個人幾乎處於昏迷的邊緣！
    “噗！”
    突然一片冰涼的水霧撲在臉上，我一個激靈稍稍清醒，就看到陳禹含拿著水杯站在麵前。
    似乎發現我恢複了清醒，陳禹含“咕嚕”一聲把水咽下去：“你怎麽又這樣了？假殘廢不是把你治好了嗎？”
    “我又進那個二類夢境了。”
    我喘著粗氣看著陳禹含：“所以我來找你是想問一下，這裏是夢境還是現實？”
    陳禹含轉了轉眼珠：“是夢境。”
    “……太好了。”
    我長舒口氣，像灘爛泥似的倒在地上：“我時間不多，接下來的話你仔細聽好……”
    後麵發生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等我再恢複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漆黑、狹窄的金屬管道裏。
    熟悉的場景讓我有點恍惚，好像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又經過近五分鍾的努力回憶，我才想起和肖海躲在通風管道的那段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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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做夢”的念頭緩緩浮現，兩分鍾後我又感覺不太對勁。
    如果那段經曆是“做夢”的話，就說明當時我還沒“醒”，也就不應該知道“我藏在通風管道裏”這件事。
    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在睡夢中，憑借體感分辨出了周圍的環境，後麵的一些事情、比如聯合政府的應對策略，也不是我隨隨便便就能“夢”出來的。
    所以那應該不是一場夢，而是由於某種原因，我又回到了通風管道裏……但會是什麽原因呢？
    心裏想著，我下意識想在周圍摸索一下，結果幾乎剛抬起手，就碰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那是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圓球，我在黑暗中看不清什麽樣子，但能摸到表麵有個輕微的凸起。
    哢噠！
    隨著我輕輕按下凸起，圓球忽然亮起了一片白光——不算很亮，範圍也隻有半米左右的一小塊，但卻讓我發現了更多東西。
    十包凝膠、一隻顯示著“47小時02分”倒計時的電子表、一台數碼相機、一顆藍莓大小的碎石、以及三四張寫滿了字的a4紙。
    我思考了半分鍾後，先拿起那幾張紙，上麵的筆跡很娟秀、甚至可以說幼稚，但是語氣卻很強硬。
    “不要懷疑，這是由你口述、陳禹含記錄的備忘錄，你正在盯梢，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紙上第一句如此寫道，接下來是一大段話——
    “無論如何，都不要取下後腦的‘阻斷器’，它可以保護大腦不被燒壞，但會讓思維變慢，所以你在‘聰明’的時候留下了這些，不要懷疑，按照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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