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利亞姆的話，我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如果單從客觀情況來看，犧牲劉祈確實符合效率最大化原則，但這是一條人命，不是一個數字或者某樣東西。
    拋開劉曉星不談，單是劉祈就幫過我很多次、甚至還救過我很多次，所以無論在感性還是理性上，我都不會做這件事——至少在有其他選擇的時候不會。
    “我不同意。”
    我擺出一副堅決不會讓步的態度：“我們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可以信任的人太少，這種時候你還要再犧牲一個？”
    “如果‘犧牲’的作用比活著更大，為什麽不行？”
    利亞姆微微皺眉表示疑惑：“量變確實可以引起質變，但就我們目前的同伴數量而言，多一個、少一個並不會影響什麽……”
    “放屁！”
    我忍不住咬牙罵道：“如果現在要犧牲的是你，你還會……”
    “我會。”
    利亞姆沒等我說完就點點頭，又順手指了頭頂疤痕的位置：“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活著就是為了解決問題，如果我的死能提供幫助，我會。”
    “……”
    我眯起眼睛看著利亞姆，想找出哪怕一絲的破綻來撕開他的偽裝——可是我什麽都沒發現。
    無論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還是他此刻坦然的表情，都說明剛才那些是他的真心話。
    這一下直接把我搞懵了。
    在他說要犧牲劉祈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像從前的林霜那樣，隻要不牽連到自己，就可以付出任何東西，但現在我發現他更像嶽升。
    唯一的區別是，嶽升不會犧牲自己，而利亞姆不存在這種“自私自利”，他是比嶽升更純粹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如果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這樣一個人，我會非常敬佩他的偉大，但現在作為這個人的隊友，我隻能感到一種莫名的害怕。
    猶豫幾秒後，我還是直接問道：“如果有需要，你會犧牲我嗎？”
    “會。”
    利亞姆的回答依然毫不猶豫：“而且如果真有需要，我相信你會主動做出這個選擇。”
    “……我還是不同意犧牲劉祈。”
    我生硬的轉移話題：“我們的人手太少了，第一方案不是最優方案，但隻要還有機會，我們就應該盡量避免犧牲。”
    “這是理性的分析？還是感性的衝動？”
    利亞姆眯起眼睛打量著我：“別忘了，我們未必能查出對方的目標，而且還有可能驚動對方——到時候別說劉祈，就算犧牲掉你都沒用了。”
    “……”
    我看著利亞姆沒說話，不過這次不是啞口無言，而是他剛才的話讓我閃過了一絲靈感。
    “我、劉祈……我、劉祈……”
    我不住念叨著，皺起眉頭在腦子搜索了幾分鍾：“誰都不用犧牲，我們還有第四套方案！”
    “什麽方案？”
    利亞姆感興趣的揚起眉毛，這個反應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我之前害怕的，是他那種近乎狂熱的“犧牲精神”，但他現在願意聽我說，就說明他並不執著於“犧牲”，隻是把那當成一種方式而已。
    簡單來說，利亞姆作為隊友依然是“危險”的，但隻要他還能講理，這種“危險”的程度就不會太高——不過我還是要保持警惕。
    心裏想著，我去廚房拿了三個杯子，其中一個單獨倒扣在茶幾上，另外兩個則是杯口朝上的挨在一起。
    “第三個011？”
    利亞姆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想從那個人下手？”
    “沒錯。”
    我點點頭，先把倒扣的杯子移開，又把杯口朝上的移了一隻過去：“對方冒充我來入侵基地，我當然也可以冒充他。”
    “對方把入侵嫁禍給我之後，肯定要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否則一旦他暴露行蹤，這次嫁禍就不成立了——這是一個打入敵人內部的好機會。”
    “……邏輯成立。”
    利亞姆想了一下點點頭，接著看向倒扣的杯子：“可是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
    我搖搖頭，不等利亞姆開口又看向劉曉星：“但她見過那個人，對方為了避免暴露，必然要選擇一個熟悉的地方，順藤摸瓜的成功率很大。”
    “但也不能不考慮失敗的風險……先試試吧。”
    利亞姆歎了口氣看向劉曉星：“曉星，你見過011幾次？在什麽地方？”
    “……5次。”
    劉曉星停頓片刻後快速回道：“第一次見麵地點為二號基地011號觀察站，第五次為六號基地a區住宅，分析補充信息，目標身份更正為‘011號觀察者’。”
    “第二次及第三次見麵地點為蜂巢基地，分析補充信息，目標身份更正為‘劉祈’。”
    “第四次見麵地點為一號基地001號觀察站，分析補充信息，目標身份更正為‘假011號觀察者’。”
    “一號基地？”
    我聽到這個答案心裏一動：“有具體位置嗎？”
    “一號基地b2區通行走廊，目標為護衛隊員裝扮隨隊巡邏，固定位置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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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隊員？”
    我聽到這看向利亞姆：“看來他在一號基地也要躲藏，所以你是什麽想法？”
    “……可以試一下。”
    利亞姆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表情卻好像沒什麽信心：“但現在有幾個問題——就算真能找到人，他也肯定不會乖乖配合，如果他反抗怎麽辦？”
    “我會打到他配合。”
    我淩空打了幾記刺拳：“對方知道我學習格鬥技巧的事，但我不止學了那幾招。”
    “……行吧。”
    利亞姆的表情明顯不太放心，但也沒多說什麽，目光一轉落在我的“阻斷器”上：“第二個問題，那個東西比你這張臉還顯眼，怎麽冒充？”
    “……我會先做應急預案。”
    “除非你去自首，否則聯合政府不會授權的。”
    “我有辦法，你不用擔心。”
    我自信回道，緊跟著話鋒一轉：“你的任務，就是盡量查出這個人的準確位置，有問題嗎？”
    “……沒問題。”
    “那就這麽說定了？”
    我最後確認一次，見利亞姆點頭，便以“準備”為由，拉著李智勇離開了。
    出門走了幾十米，確定周圍沒人之後，我拉住李智勇小聲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去蜂巢基地？”
    “蜂巢基地？”
    李智勇一愣：“你不是要去一號基地換人嗎？”
    “誰說的？”
    我輕笑一聲反問：“是要換人沒錯，但誰說是我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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