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麻醉劑，讓傑德產生了“逆行性遺忘”的症狀，以至於他連自己帶人過來的事都給忘了。
    我隻能大概解釋幾句，但沒說那個人是秦玉林，隻說傑德帶人進來之後突然暈倒，那人就急匆匆的去找醫護人員了。
    其實我現在不太想隱瞞傑德，畢竟剛剛才吃過“不信任”的虧。
    但是沒辦法，秦玉林剛剛噴暈傑德，讓我有種他不想暴露身份的感覺；另一方麵是之前傑德測試我的時候，曾在那個房間裏、放過秦玉林的錄音。
    當時我聽不清內容，也就不知道那段錄音是怎麽來的，不過錄音中的、秦玉林的音色，和我剛才見到的秦玉林很不一樣，也讓我愈發覺得他想隱藏身份。
    另一邊，傑德自然不相信“突然暈倒”這種鬼話，我隻能用“稍後解釋”做了個緩衝，總算先把他給糊弄出去了。
    不多時秦玉林進來，慢悠悠的走到柵欄附近：“正事都辦完了？”
    “……你也幾十歲的人了，成熟點行嗎？”
    我沉默了一下咂咂嘴，又忽然想起什麽伸手道：“你那個麻醉劑還有吧？借我用用。”
    秦玉林聞言捂住右邊口袋：“你要麻醉劑幹什麽？越獄啊？”
    “不行嗎？”
    “行，但你被抓之後，可別說是我給你的。”
    秦玉林說著拿出小噴瓶扔給我，我一把接住隨手扔到身後床上，然後就低頭鑽進柵欄上的缺口！
    等秦玉林反應過來，再想跑已經晚了。
    我兩步從後麵追上他，左手一把兜住他的口鼻，同時右手一記勾拳，重重打在他的肋骨上！
    秦玉林吃痛朝著一邊歪去，我的左手順勢發力往旁側一拉，在他失去平衡倒地的瞬間，又提起右膝重重壓住他的胸口！
    這一下把秦玉林疼的臉都白了，一聲痛呼剛到嘴邊，又被我右手捂嘴給按了回去。
    “問什麽答什麽，敢扯別的就弄死你！”
    我單膝跪在秦玉林的胸口冷聲說道：“明白了就眨眨眼！”
    秦玉林聞言連忙眨眼，我又咬牙猶豫了一下才放開手，壓住他胸口的膝蓋也鬆了一點：“你現在是什麽情況？”
    “嘶——呼——”
    秦玉林先做了一次深呼吸，隨後表情複雜的白了我一眼：“你還好意思問我？觀察站轉移到了月球上，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說？”
    “……我沒說嗎？”
    我聽見這話有點恍惚，因為我記得跟別人說過這件事。
    可是我最近的狀態不好，又在“夢境”和現實見過太多人、坦白過太多事，所以我也記不清是跟誰說過了——但這不重要。
    心裏想著，我又把膝蓋壓了下去：“觀察站在哪兒，跟你有什麽關係？”
    秦玉林聞言笑起來，不過是被氣笑的：“我差點死外麵！你說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件事要從多日前、也就是秦玉林準備逃離夢境的時候開始講起。
    彼時我們已經達成合作基礎，但由於我不敢完全信他，所以去了眾生樓下找【黑鏡】確認，結果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成羽挑撥張全給攔住了。
    各種陰差陽錯的原因撞在一起，以至於索菲婭不得不熔毀夢境，才能讓我安全脫離——不過我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那個“不得不”裏是有水分的。
    我那邊的情況暫且不提。
    秦玉林在我和索菲婭離開之後，就一直留在我家等消息，結果消息沒等到，卻發現那個夢境即將坍塌，而且嚴重程度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
    他不知道什麽情況，還以為是我按照約定開始行動了，於是也立刻行動起來。
    經過【黑鏡】改造的秦玉林，可以通過死亡讓“靈魂”脫離“軀殼”，轉而以一種類似【黑鏡】的、集群電荷的形式存在。
    所以他離開夢境的方式也很簡單。
    入夢儀和觀察者的大腦之間，是通過電流進行信號交互的，秦玉林將自己轉變為電荷形式的存在，就可以跟隨常規電流，從入夢芯片到入夢儀、再最終進入我的身體。
    但入夢儀刺激大腦所用的電流極小，秦玉林想要完全“轉移”需要一些時間，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得不選擇找我合作。
    簡而言之，足足用了近十分鍾，秦玉林才終於完成了“轉移”，之後他也按照約定，第一時間離開了我的身體。
    而在秦玉林重新變回量子態的瞬間，“身體”和“軀殼”的唯一適配性也開始起效——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幾乎剛脫離我的身體，就被他自己的身體“吸引”過去。
    如今我們已經知道，秦玉林的“身體”儲存在蜂巢基地，但當時沒人知道這件事，秦玉林甚至都不知道觀察站搬到了月球。
    於是在他被迫穿過一個個房間、一條條走廊、直到最後穿過基地外牆、暴露在月表環境之後，他懵了。
    就像我們需要躲避太陽風暴的理由一樣。
    月球沒有大氣保護，所有來自太陽和宇宙背景的電磁輻射、以及帶電粒子輻射，無論頻段和強度，都是直接作用於月球表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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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磁輻射對於電子設備的影響不用多說，而脫離“軀殼”後的秦玉林，又剛好是以“集群電荷”的形式存在的。
    據秦玉林所說，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正常人、被扔進幾十團混雜起來的颶風，而且在每一團的颶風裏，還裹挾著無數異常鋒利的刀片。
    他甚至還沒有完全穿過外牆，就被肆虐的電磁風暴撕成碎片，那些碎片又在他作為“生命體”的、某種特殊引力的作用下，重新聚合起來……然後再被撕碎。
    這個過程大概發生在十幾毫秒之間，而秦玉林從六號基地到蜂巢基地，足足經受了三個多小時。
    量子狀態下的秦玉林沒有常規痛覺，但他能感覺到身體的“支離破碎”，以至於他進入自己的身體之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感覺自己是“破碎”的。
    與此同時，蜂巢基地也發現了他的蘇醒，而這對蜂巢基地來說，是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情況。
    一番簡單調查後，蜂巢基地確認了他的身份，但又不敢完全確定他的身份，偏巧曾經負責那個“夢境”的觀察者，如今也在蜂巢基地。
    於是出於一個“確認身份”的簡單目的，意識還未徹底恢複的秦玉林，被送到了假扮我的、劉祈的麵前。
    但就像我沒認出秦玉林一樣，劉祈也沒認出他是秦玉林，再加上秦玉林“意識破碎”無法自證，結果就是在“確認身份”之後，秦玉林反倒變成了“身份不明”。
    按照常規流程，秦玉林應該被當成可疑人員、關押起來等待進一步審訊。
    可就在他即將被帶走的時候，調查部主管帶著一份“絕密檔案”，出麵證實了他的身份，隻不過在那份檔案上，他的身份信息被改成了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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