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基地綜合區，某間還算寬敞的會議室中。
    我坐在主持會議的主位，左手邊依次是莊湘、李智勇和孫文澤，右手邊是索菲婭和龐誠，還有那個部長特助、莉娜·施密特。
    兩撥人就這麽麵對麵的互相看著，雖然沒有一束目光落在我身上，氣氛也並不凝重，可我感覺比一萬個人盯著我看還要難受。
    “咳咳……”
    我幹咳兩聲打破沉默：“有人覺得空氣不太好嗎？可能是空氣係統還有什麽問題，大勇跟我去看……”
    “坐下。”
    莊湘和索菲婭幾乎同時開口，語氣說不上是好是壞，回蕩的雙聲道卻讓我一陣莫名的心虛，也隻能先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
    索菲婭眼神亮閃閃的看著莊湘，嘴角藏著一個隱約向上的弧度：“不然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莊湘還沒說話，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的李智勇忽然開口：“現在不適合考慮這些吧？而且這種事不絕對，我認識一個性格很冷的女孩，但我覺得她很有魅力。”
    索菲婭稍稍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看向李智勇：“或許那更多是精神上的共鳴，而不是感情上的。”
    莊湘發現了索菲婭的異樣，不禁有些驚訝的看向李智勇：“你認識索菲婭姐姐？”
    “索菲婭……姐姐？”
    我聽見這個稱呼也不禁有些驚訝：“小莊！你認識索菲婭？”
    莊湘朝我點點頭：“‘觀察者計劃’剛開始的時候見過幾次，我奶奶也叫‘索菲婭’，所以我印象比較深。”
    “啊……這樣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索菲婭的真實身份——可我沒想到李智勇突然開始勤快了。
    “她就是你奶奶。”
    李智勇的語速很快，甚至連我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她轉世之後的樣子，我不知道她怎麽跟你介紹的，但我認識的她也叫‘莊湘’。”
    “你說什麽？！”
    莊湘聽清之後驚呼出聲，然後一把抓住了想逃避的、我的手：“師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告訴她吧。”
    索菲婭也伸手過來拍了拍我，看向莊湘的眼神不再遮掩，完全變成那種長輩看著晚輩的慈祥：“沒有能永遠隱藏的秘密，而且我們接下來要合作，坦誠是必須的——”
    說到這，索菲婭收起慈祥看向其他人：“小莊是你的人，李站長代表基地管理層、孫隊長代表各基地護衛隊、龐隊長代表二號基地的幸存者、莉娜代表調查部，這是合作的好機會。”
    “那幹嘛讓我說啊……”
    我一臉想死的表情抿住嘴唇，可是被六雙眼睛齊刷刷盯住之後，還是從“鬼地震”的夢境開始講了起來。
    那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邂逅，而且索菲婭作為科考隊事件的親曆者，在我講述“入夢”過程中發生的事情時，還能幫我糾正一些主觀理解上的錯誤。
    不過我選擇從這個時間點開始講起，主要還是為了能把“重要的部分”往後拖延一點。
    可惜該來的總會來。
    半小時後，我講到了索菲婭轉世之後、我們在樓頂雨夜的第二次邂逅。
    那是一段壓抑的回憶，即便我盡量保持中立的角度、沒有過多的情緒渲染，在我大概講完之後，還是讓房間裏的氣氛沉悶了不少——除了李智勇。
    好在他這次沒多嘴，隻是在聽完之後，用一種恍然和思索的眼神看著索菲婭，似乎從我的講述中明白了什麽。
    這讓我稍稍鬆了口氣，因為我最擔心的不是費口舌，而是這些“秘密”會引出什麽狗血的情感糾葛。
    畢竟人在受到情緒影響的時候，很難短時間脫離那種狀態，想要解決那些情感糾葛、讓受到影響的人回到“專業”的狀態，會浪費比“解釋”更多的時間。
    講完“第二次邂逅”，所有情況、還有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基本清楚了——當然，我省略了李智勇和“小希”的部分，因為他們看起來都不想聊這件事。
    之後又用十多分鍾，大概講了“第三次邂逅”、替索菲婭證明了一下身份，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喝了一大杯水潤嗓子，我先看了李智勇一眼，確定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才看向莊湘：“如果你現在想感動一下，我們可以先暫停五分鍾。”
    莊湘看著索菲婭沒說話，我不知道她現在的具體想法，但能看出在她的眼神裏，沒有那種“失而複得”的激動和感動。
    “因為我死的太早了。”
    索菲婭忽然開口，看向莊湘的眼神又慈祥起來：“當年我選擇逃避的時候，薩沙都還不到三歲，她的記憶裏沒有我這個祖母，更多還是把我當成‘索菲婭姐姐’，對吧？”
    “對不起……”
    莊湘露出一個略帶歉疚的淺笑：“我剛才很想讓自己感動，但是我對‘奶奶’實在沒什麽印象……”
    “別在意，那本來就是上輩子的事。”
    索菲婭起身探過半張桌子，輕輕拍了拍莊湘局促的手：“而且就算你能感覺到親情，我也希望我們能像朋友一樣，所以為什麽不直接做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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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呢？”
    李智勇聽到這又開口了：“我應該算是這輩子的事，所以……”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索菲婭坐回椅子上，眼神裏的慈祥瞬間熄滅：“而且我跟你聊‘誕生’，你跟我聊‘死亡’……你覺得這算是戀愛關係嗎？”
    “戀愛？”
    莊湘瞪大眼睛看向李智勇，我沒等她再多問什麽，就連忙拉著她出門了。
    李智勇和小希的關係之複雜，我到現在都沒徹底弄明白，而且從我剛才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可能就連兩個當事人的理解都不太一樣。
    清官難斷家務事。
    現在最好、也是最有效率的選擇，就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否則不明情況的外人摻和進去，隻會讓本就混亂的情況變得更亂。
    沒過多久，龐誠、孫文澤和莉娜也出來了，不知道是索菲婭的命令，還是他們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
    “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朝眾人擺了擺手，又拉住準備離開的莊湘，等其他人走遠之後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非常好奇，但我知道的信息都是片段式的，所以我很難回答你的問題。”
    莊湘抿起嘴唇，臉上透著一種想要八卦、又不知道該不該八卦的糾結：“其實我也不是好奇，就是……就是有點別扭，感覺不弄清楚的話，以後見到李站長也會怪怪的。”
    “這個好辦，你們以後可以不用見麵。”
    我不假思索的隨口回道，又拉著莊湘往遠處走了幾步：“但我接下來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你和索菲婭，真的隻是‘見過幾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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