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對於他人目光的那種異常感應。
    所以我一邊搓著微微發癢的手臂，一邊用幾分鍾的時間，給秦玉林講了之前在六號基地的時候，我和肖海也看到過“深空計劃”的人員那件事。
    那是另一件讓我至今沒有絲毫頭緒的事。
    它費解的點在於，我目擊異常情況的時候沒有旁人佐證，但在肖海目擊到“深空計劃”的人員時，他身邊的莊湘和陳禹含都沒看到。
    秦玉林也迅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麵對他的疑問，我也隻能誠實搖頭。
    “從常理來看，隻有我和肖海能看到，說明在我們自身、或者所處的客觀環境中，存在某種特殊之處。”
    我毫無保留的分析道，一方麵是我需要秦玉林幫我理清思路，另一方麵，也算是對他為了幫我、差點死在月表的一種補償。
    “應該不是客觀環境。”
    秦玉林幾乎立刻就否認了其中之一：“當時肖海的身邊有其他人，所以問題肯定還是在你們身上。”
    “是這個道理，可惜概率不大。”
    我歎了口氣無奈道：“我有某種特別之處，肖海也有某種特別之處，但我們兩個都能看到，說明這個‘特別之處’是我們兩個共有的……難道是因為性別？”
    最後那句是個放鬆神經的調侃，可沒想到秦玉林聽完之後，居然真的思考起來：“肖海身邊有其他人，但那兩個人都是女的……說不定真是因為這個！”
    “……”
    我撓了撓鼻頭，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索性岔開話題道：“但應該還有其他可能，比如肖海的義眼之類的。”
    話音落下，我忽然發現秦玉林的反應不太對勁，又趕在他開口之前補充道：“我隻是舉個例子，我的眼睛是真的。”
    這次我應該已經說明白了，可是秦玉林的表情卻更認真了：“你確定嗎？”
    “我……”
    我本能的想說確定，可是看著秦玉林那種神經質一樣的認真眼神，忽然莫名其妙的有點動搖。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抬手摸了摸眼睛——眼皮下麵是一顆柔軟有彈性的圓球，用力過大還有點脹痛。
    “我的眼睛是真的。”
    我再度看向秦玉林道，可能是剛才摸眼球的時候太過用力，導致我現在的視界裏有些眩光：“如果你還不信，我可以挖出來仔細檢查一下。”
    這次秦玉林領會到了我的挖苦，隨即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所以還是‘性別’的問題。”
    “你……”
    我用力咬了幾次牙，終於還是把髒話咽了回去：“六號基地那次先放一放，你先告訴我、那個區域的具體坐標，去蜂巢基地的時候可以碰碰運氣。”
    “……我不知道。”
    秦玉林沉默了幾秒小聲說道，沒等我問又急忙補充：“我當時是量子形態，沒有經緯儀定位，而且我當時的速度很快，周圍又沒有什麽參照物，怎麽可能知道位置？”
    “行吧。”
    我無奈點頭，視線不自覺落到秦玉林的脖子上：“看來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
    秦玉林問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急忙手腳並用的往後爬了幾步：“我警告你別亂來！蜂巢基地已經沒有我的身體了！你現在殺了我，我可能會被‘軀殼引力’直接拉到地球上！”
    “說不定還有，隻是你不知道。”
    “沒有了！真的一個都沒有了！”
    秦玉林又往後爬了幾步，接著想起什麽眼神一亮：“有了！我想起來了！那個區域的月壤很特別！看起來比一般的月壤更亮，而且還有那種漩渦一樣的紋路！”
    “漩渦紋路？”
    “對！就像指紋一樣，而且麵積很大，可能有幾百平方公裏那麽大！”
    秦玉林激動的快速說道，像是生怕弄丟了這根救命稻草：“我對月球的情況不了解，但那個區域的特征非常顯著，一定有人知道它的位置！”
    “……”
    我看著秦玉林沒說話，因為在聽到他的描述之後，我就已經知道那個區域在哪裏了。
    我不知道那是約翰森、還是伊南娜的記憶，但我確實知道那個區域的位置，而且還由此發現了兩個問題——
        這個區域位於月球風暴洋的西側，以其獨特的漩渦狀高亮紋路而聞名，而這種特殊的“紋路”，被認為是其混亂的磁場分布的一種表麵征象。    但是這個區域的磁場強度，隻有300納特斯拉左右，大概是地球表麵磁場強度的千分之六，於是第一個問題就出現了——
    300納特斯拉的磁場強度，距離“對電荷產生嚴重幹擾”的程度，差了四到五個數量級，怎麽會讓量子態存在的秦玉林差點“死”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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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無論是我、還是約翰森或伊南娜，都不是專業的物理學家，也就不敢確定這個數值的準確程度，所以我更關注的是第二個問題——位置。
    幾個月前“假死計劃”的時候，我為了分散當時那位調查員的注意力，隨口問起了萬戶環形山的位置。
    當時那人給我指了個方向，雖然沒說具體的距離，但聽他的語氣應該不算太遠，也就是說二號基地應該在萬戶環形山的附近。    利用大圓距離公式，可以精確計算出兩者間的直線距離，但我現在連筆算的條件都沒有，隻能大致估算出一個“2000公裏以上”的結果——二號基地到蜂巢基地都沒這麽遠。
    可是秦玉林的備用身體在蜂巢基地，而“軀殼”對“靈魂”的引力又是直線作用，即便他自己有意繞路，都不可能在中途跑出去幾千公裏。
    所以無論磁場強度還是相對位置，都不滿足秦玉林所說的那段經曆，可是關於“深空計劃”的那一段，又實在不像是他能編出來的……
    思路到這，我的太陽穴又開始脹痛起來，索性放棄思考、直接把那兩個疑點拋給了秦玉林。
    秦玉林聽完也懵了，但不是我這種“發現問題卻無法解決”的懵，而是一種忽然想到什麽、卻無法理解那個想法的懵。
    足足過了近五分鍾，秦玉林才像隻警惕的貓一樣、慢慢的朝我爬過來：“你說……蜂巢基地會不會是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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