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爾瓦比我預想的還要謹慎，不過沒有謹慎太多。
    三分鍾後，席爾瓦重新打開話筒，問我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是周驍讓我來傳話的——但是我沒理他。
    又過了差不多十秒，席爾瓦才發現我關了話筒，而這也說明他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換句話說，無論席爾瓦是否相信臥底的存在，他至少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懷疑的種子開始生根，我又用半分鍾大概盤算了一下，才重新打開麥克風：“抱歉，剛才睡著了。”
    “睡著了？”
    席爾瓦聞言有些驚訝：“現在這種情況你還睡覺？”
    “什麽情況？”
    我打著哈欠反問一句：“調查部的人已經死光了，那個護衛隊長剛被你們攻擊、生死不明，唯一還屬於聯合政府的林部長也被我控製住——我還怕什麽？”
    “……怕我們。”
    席爾瓦沉默了半秒冷聲回道：“我們還沒有完全確認你的身份，所以我們現在還算是敵人。”
    “你們總會確定的。”
    我毫不在意的隨口回道：“其實你們不確定也無所謂，我不需要仰仗你們什麽，隻是出於對周組長的敬佩、再加上局麵可控，才會冒險給你傳話，其他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怎麽會沒關係？你也是e.c.s.o的一員……”
    “但我有自己的任務，就是以011號觀察者的身份，在聯合政府的內部繼續潛伏下去——”
    我說到一半就發現林霜皺了皺眉，連忙朝她搖頭表示我在胡扯：“我之前說過，維克多先生為了這個潛伏的機會付出生命，所以我絕對不能辜負他。”
    “但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是嗎？”
    我反問著，又轉頭看了林霜一眼：“你說的‘暴露’，不會是因為我控製了林部長吧？”
    “……”
    席爾瓦沒說話，但也沒關話筒，我猜這應該是默認的意思，索性直接回道：“這就要看你們了。”
    “什麽意思？”
    “如果你們不懷疑我，我就告訴你我的位置，並且把林部長交給你們，然後我們再一起研究，如何應對即將趕來的聯合政府，甚至完成你們的運輸任務。”
    “……如果我們懷疑你呢？”
    “那我就關閉通訊藏起來，你們找不到我、我也不會去找你們，等聯合政府的支援趕到、把你們全部幹掉之後我再出現，以011號觀察者的身份繼續潛伏。”
    “林霜肯定會揭發你。”
    “真到那個時候，我會提前殺了她，然後說是你們幹的，反正你們已經殺掉很多人了。”
    “不會有人信的，而且隻要我們有人活下來，你的謊言就會被拆穿。”
    “011號觀察者和敵人，你覺得聯合政府會相信誰？”
    “……”
    席爾瓦又一次的沉默下來，但這次我完全沒有緊張和忐忑，因為我已經把能做的、能說的都完成了。
    我現在冒充約翰森·羅德的身份，除了信息方麵的對應之外，表現出相應的人物特征也很重要——比如“牆頭草”。
    這裏說的“牆頭草”不是貶義，而是一種類似秦玉林的、為達目的無所不用的行事風格。
    區別在於秦玉林一直在主動追求，而約翰森更偏向於被動接受，畢竟他內心最深處的終極目標，隻是活著看到e.c.s.o覆滅而已。
    為了完成這個目標，約翰森不在乎陣營、不在乎身份、甚至不在乎底線，隨時隨地的見風使舵，哪邊占上風他就站在哪邊——就像我剛才告訴席爾瓦的那樣。
    唯一還能算上“問題”的，就是席爾瓦似乎不認識約翰森，那樣的話，他就不知道約翰森有什麽特征，而我剛才的精湛表演，就成了拋媚眼給瞎子看。
    但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問題，就算席爾瓦不認識約翰森，他那邊還有其他敵人，哪怕隻有一個人對約翰森略有耳聞，這段特征表演都是有必要的……
    “我需要時間。”
    席爾瓦忽然開口，聲音聽起來滿是糾結：“我們對別組人員的了解有限，需要討論一下。”
    “當然沒問題。”
    我不假思索的爽快答應，緊跟著又話鋒一轉：“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下，周組長的傳話、也就是你們中間有臥底的事，你最好斟酌一下再決定是否開口。”
    “……我知道了。”
    席爾瓦沉默片刻後低聲回道，接著便切斷了私人通訊，幾秒鍾後又關閉了公共頻道的話筒，應該是不想讓我聽見討論過程。
    見狀我也關閉了話筒，同時在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怎麽樣？”
    林霜見我關閉話筒，急忙湊過來試探問道：“他們會信嗎？”
    “……70吧。”
    我盤算了一下輕聲回道，說著指了一下話筒關閉的圖標：“席爾瓦的心態已經亂了，但還能想到這種事，說明他們現在非常緊張和警惕，甚至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那還隻是70？”
    “因為現在還不了解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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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指揮中心的方向歎了口氣：“留下的這些人隻有死路一條，有些人在絕望崩潰之後，會選擇躺平放棄，但還有一些人天生好戰，會在崩潰之後選擇玉石俱焚。”
    “所以你才會引他們過來，還說一起研究怎麽繼續完成任務！”
    林霜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眼神一亮：“你是為了給他們一個能活下去的希望，這樣他們就不會選擇魚死網破了！”
    “是‘可能’不會。”
    我重點強調了一下概率問題，然後表情古怪的看向林霜：“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能更大程度的安撫他們，隻是……可能需要你稍微地犧牲一下。”
    “……”
    林霜舒展的表情慢慢回落下去，滿眼警惕的往後仰了仰身子：“你要幹什麽？”
    “我剛才信誓旦旦的和人家說，已經把你控製住了——”
    我指了指通訊器，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萬一人家真的過來，總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吧？”
    “……”
    林霜轉了轉眼珠反應過來，轉身把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歎了口氣：“別綁太緊，這樣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我還能掙脫出來幫你一把。”
    我抬起小臂的控製器，查看了我們之前統一設定的倒計時，距離支援趕到還有25個小時。
    “希望別有意外情況。”
    我心情沉重的歎了口氣，從宇航服上拆了一根工具固定帶，纏住林霜的手腕後、把剩下的繩頭塞進她的掌心：“如果真演變到那一步，恐怕咱們兩個就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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