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海量的雜亂信息時，按其共性進行分類整理，除了可以便於理解之外，往往還會伴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比如現在，太陽風暴、磁場吸引、“深空計劃”的人員失蹤及再現、還有【黑鏡】改造四件事放在一起，很快就讓一個猜測浮現、或者說複現在我的腦海中。
    “秦玉林，你……”
    “別在這說。”
    秦玉林神色嚴肅的搖搖頭，隱約透出的緊張情緒，仿佛他也想到了什麽：“還有敵人沒消滅，接下來不管是打還是躲，都先解決了正事再說。”
    我下意識的咬緊了牙：“我覺得這就是正事。”
    “是正事，但也是大事。”
    秦玉林說著上前幾步，借著宇航頭盔的角度掩護，朝林霜、劉曉星、還有那個護衛隊員的方向使了個眼色：“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建議你先私下跟我聊聊。”
    說到“私下”兩個字的時候，秦玉林暗示似的咬重了幾分，但其實就算他不暗示，我也能領會到他的意思——
    他知道我剛才想到的猜測，甚至知道由此衍生的、那個偏向陰謀論的猜測，但也正因為是“猜測”，才不適合在外人麵前隨便說起。
    像我和秦玉林這種人，已經習慣在迷霧中探索真相，途中的線索會讓我們產生各種各樣的猜測，其背後的含義可能是正向的，也可能是負麵、甚至殘酷到難以麵對的。
    但我們已經習慣了，所以在徹底確定之前、甚至之後，都不會被它影響什麽，哪怕最後因為真相而性情大變，也是我們在主觀權衡之後做出的選擇。
    可是這裏的其他人，就未必有這種抗性了。
    幾個月前，林霜的信條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個護衛隊員在兩名同伴犧牲後，直到現在都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劉曉星就不用說了，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但我有理由懷疑她聽到的話、聯合政府的高層也能聽到。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那個猜測，聯合政府派來的支援，就未必隻是“支援”了。
    念及此處，我也隻能深吸口氣轉換思緒：“秦玉林，你跟他們混得比較熟了，知道負責戰鬥的都有誰嗎？”
    秦玉林先盯著我打量了一會兒，確定沒什麽異常才回想道：“我們……啊不是，他們最後一次進攻指揮中心的時候，加上我一共有十四個人，其中專職戰鬥的有九個人。”
    “上樓的時候，被流彈打破麵罩死了一個，和你一起來裝配站的五個人裏有三個，負責轉移的還有兩個，再去掉我、還有去山脊找電纜的席爾瓦，維修平台那邊應該還有一個。”
    “也就是說這裏的敵人還有六個，其中兩人的戰鬥經驗比較豐富，另外四人隻是普通的技術員。”
    我迅速理清了現在的局麵，又權衡半秒便做出決定：“我提議在裝配站固守待援。”
    林霜一怔：“這就不打了？”
    “沒法打。”
    我隨手朝秦玉林一指：“剩下的幾個人，都在他麵前露了相，接下來要麽自殺、要麽被抓，不會有第三種可能——窮寇莫追，我們沒必要和對方硬拚。”
    “可是基材怎麽辦？就是你說的那個gi……gi……”    我替林霜說出那個拗口的稱呼，接著無奈的歎了口氣：“沒辦法，東西已經被轉移了，就算我們現在去追也來不及，席爾瓦也不會讓我們輕易離開。”
    “可是……”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機會。”
    我擺手打斷林霜，隨後伸出三根手指：“‘赫利俄斯’被毀，我們又剛好在裝配站、守著僅剩的地月運輸手段，敵人不可能把東西運走——這是‘天時’。”
    “還具備戰鬥能力的敵人隻有兩個，在暗處偷襲會很麻煩，反倒是這裏的過渡區夠長、又沒什麽掩體，我們人多槍多，可以輪流站崗等支援——這是‘地利’。”
    “最後，我們現在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滲透、也不用擔心滲透，雖然還不能徹底放鬆，但總歸能休息一會兒，而敵人是沒有這個條件的——這是‘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你倒是會找理由。”
    林霜略帶無語的白了我一眼，但也沒再繼續“請戰”，隻神色古怪的分別看了我和秦玉林一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一班崗應該是你們吧？”
    我和秦玉林對視一眼，我又朝那個失魂落魄的護衛隊員揚了揚頭：“你們先帶他去休息——曉星，麻煩你給他做個心理輔導，下一班崗是你們三個，他這種狀態會壞事的。”
    “好的。”
    劉曉星還是那麽唯命是從，完全不在意我和秦玉林在隱瞞什麽，隻點了點頭、便帶著那個護衛隊員離開了。
    商定兩小時後過來換崗，林霜也朝他們追了過去，接著我又看向秦玉林，剛好發現他也在看我，隨後兩人就不約而同的、低頭將通訊調整到私人頻道。
    “你剛才又在想陰謀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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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剛一接通，秦玉林就語氣古怪的直接問道：“比如聯合政府在幕後操縱一切之類的？”
    “我沒法不這麽想。”
    我拖著麥克斯的屍體放到門邊，既是掩體也是誘餌：“你剛才也想到了吧，當年‘深空計劃’的人員失蹤，可能和你、還有楊佩寧的情況一樣。”
    “其實是不一樣的，我們這種情況還有身體。”
    秦玉林拍了拍胸口：“‘深空計劃’那件事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根據我了解的信息，那個項目組的人可是屍骨無存。”
    “‘應急預案’留下的舊身體也會消失，這不算什麽證據——”
    我又拖來一具屍體放在麥克斯旁邊，緩了口氣繼續道：“還記得王強吧？他就是當時被派到月球、調查人員失蹤的人之一。”
    “他還有這個身份？”
    秦玉林聞言明顯驚了一下：“他查到什麽了嗎？”
    “沒有，他們調查了兩年多，一點進展都沒有，可是聯合政府沒怪罪也沒換人。”
    我朝秦玉林伸出兩根手指：“他們在工作上唯一能稱作‘進展’的，就是用那兩年改造了前哨基地、抹除‘深空計劃’存在的一切痕跡。”
    “而在他們完成這些改造之後，原本在地球的‘觀察者計劃’也剛好遭遇重創、無奈集中搬遷到月球，那些調查人員也跟著留了下來、分散加入到了各個基地。”
    “……”
    秦玉林聽著，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你是職業病、習慣用這種語氣和節奏說話，還是真的在暗示我什麽？”
    “你希望是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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