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林霜那裏，我得到過一個關於“夢境構成”的信息——
    每個“夢境”的製作，通常隻是為了調查一個“事件”。
    但一個事件常常會曆經幾年、甚至十幾年，所以為了提升效率、研發部會揀選其中的重要部分，將整個事件的時間線壓縮在幾天、或者十幾天中。
    當然，這個“揀選”的標準，林霜和研發部並不知情，他們要做的，隻是按照聯合政府給出的指示，將特定的腦組織碎片潛入基材、也就是gidiuduga上。
    言歸正傳——
    在這種外力幹預的“壓縮”下，“夢境”中的時間線會變得混亂，比如2000年的人、會出現在2025年的場景中，但當事人、或者說當事的“偽意識”，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按照這個理論，1951年的高中生、是有可能在這個“夢境”裏、成為利亞姆的部下的，甚至他在這裏的年紀都不會太大。
    但這依然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由此想起了另一個情況、或者說另一個人——王強。
    為了能在幕後運作、也是為了能拉我下水，王強曾設局讓自己死在我和肖海手裏。
    之後，王強讓龐誠和林霜，用他的大腦做了一枚入夢芯片，並在“夢境”裏躲藏了很長一段時間、隻靠武朝陽的入夢來做信息交互。
    直到現在，e.c.s.o又一次被剿滅了，王強不再需要躲藏、說不定現在已經用那枚芯片進行了“應急預案”。
    換句話說，如果能從成品“夢境”中，提取出特定的、某個人的記憶，理論上也可以通過“應急預案”進行複活——不過聯合政府應該沒有這個想法。
    “創始人麽……”
    我琢磨著這個新得到的線索，一個新的思路也慢慢浮現出來。    偏偏這個時候，聯合政府委派我們進入的“夢境”裏，有一個e.c.s.o創始人的“偽意識”，這讓我很難把注意力轉到別的地方。
    但就在我準備讓利亞姆開車的時候，腦子裏忽然有什麽東西跳了一下——
    這種一片混亂的局麵中，忽然出現一隻無形、卻又十分強力的推手的情況，讓我隱約嗅到了一點熟悉的套路。
    “利亞姆——”
    我收攏心思看向利亞姆，略作停頓後又話鋒一轉：“不好意思多問一下，‘利亞姆·沃爾什’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利亞姆不知道我想幹什麽，猶豫片刻才搖了搖頭：“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最早的記憶，就是被海浪衝到了海灘上。”
    說到這，利亞姆指了指自己的紅發：“那片海灘，在海岸警衛隊的專用港口附近，我身上沒有證件，又明顯不是本地人，所以他們一開始把我當成了間諜。”
    “後來在被審問的時候，我想起了‘利亞姆·沃爾什’這個名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名字，但我隻記得這個，所以他們就用這個名字來叫我了。”
    “嗯……看來你也飽受失憶的困擾啊。”
    我深有感觸的歎了口氣，說著從陳禹含那裏拿來手槍，輕拉套筒確定已經上膛之後，直接一槍打在利亞姆的小腿上！
    突然的槍聲把陳禹含都嚇了一跳，利亞姆捂著中槍的地方正要慘叫，可還沒等他發出聲音，就被我用槍口堵了回去。
    “我膽子小，最好別出聲。”
    我漠然的看著利亞姆，稍稍翻轉手腕露出扳機：“不然我嚇到了、手一抖……聽明白就眨眨眼。”
    話音剛落，利亞姆就開始瘋狂眨眼，連帶著整張臉都開始抽搐，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得——不過我不在乎。
    “閉嘴，現在開始聽我的。”
    我先打斷準備開口的陳禹含，接著把槍口稍微抬高了一點：“你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隻記得自己在海灘醒來、然後就被海岸警衛隊抓了，對吧？”
    利亞姆眨眨眼，我又繼續把槍口抬高：“一個身份不明的外國人，還曾經被當做間諜，最後卻加入海岸警衛隊、並且還成了一名少尉——你自己信嗎？”
    這次利亞姆似乎想說什麽，但被我用槍口堵著嘴，最後還是隻眨了眨眼。
    “也是，如果連你自己都不信，就更騙不到我們了。”
    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又參觀似的、打量了一下我們坐的黑色商務車：“但你之前說，是從安置區一路跟著我們過來的——這輛車是誰準備的？而且離電視台那麽近？”
    “唔！”
    利亞姆似乎突然有了底氣，一邊“唔唔”的說著什麽，一邊緩慢轉身、示意我看方向盤下麵——
    鑰匙孔被撬開了，扯出的幾根電線扭在一起，說明這輛車不是用常規方式進行打火的。
    我稍稍反應了一下：“這輛車不是你準備的，你隻是需要換車，又剛好看到那裏有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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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
    利亞姆一邊眨眼一邊點頭，同時好像還說了點什麽，但我實在聽不清楚。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替誰幹活的？”
    我說著繼續抬高槍口，讓利亞姆被迫仰頭、把咽喉的部分全都暴露出來。
    對任何生物來說，“咽喉”都是一個相當脆弱的部分，所以很多人在表現敵對態度的時候，通常會低著頭死盯對手，而這個姿勢也是在下意識的保護咽喉。
    此刻利亞姆的咽喉、完全暴露在一個把槍塞進他嘴裏的“敵人”麵前，這會讓他形成一種非常焦慮的不安全感，也代表著這次“審問”正式開始。
    “武朝陽？穆罕默德？e.c.s.o？聯合政府？還是……楊佩寧？”
    我拖著長音慢慢問道，這次利亞姆完全沒有發出聲音，但在最後說到“楊佩寧”的時候，他的喉結明顯聳動了一下。
    砰！
    我毫不猶豫的直接開槍，子彈從他的上顎鑽進大腦，又鑿開了頭蓋骨、將他的腦漿和碎骨噴在了擋風玻璃上。
    陳禹含瞬間變了臉色：“你怎麽……”
    “我們被算計了。”
    我甩了甩槍上的口水，隨手扔給驚住的陳禹含：“現在有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陳禹含看著利亞姆的屍體，又怔了幾秒才轉頭看我：“好的？”
    “你知道人員轉移的時候，e.c.s.o趁機偷了一批gidiuduga嗎？”
    我先拋出一個問題，見陳禹含有點茫然又補充道：“就是製作入夢芯片的關鍵材料。”
    這次陳禹含點了點頭：“聽說過，怎麽了？”
    “那批東西一直沒找回來，但我現在好像知道在哪兒了。”
    “在哪兒？”
    “……這個就是壞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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