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續了十秒左右。
    正在監聽的聯合政府、不出意外的沒有給我任何回應，但讓我稍微有點意外的是，楊佩寧居然也沒給我任何反應。
    這和我預料中的不太一樣。
    雖然我剛才說的比較隱晦，但我相信以楊佩寧的智商，肯定能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當然，以楊佩寧的智商，大概率也能聽出我“隱藏”的、挑撥離間的小心思，之後他可能會多疑、可能會不屑，唯獨不應該毫無反應。
    “你是最近的挫折太多了嗎？”
    劉祈冷著臉擋住攝像頭，說著隨手在我手腕附近撈了一下、話筒的電源線就被他瞬間拔了下去“我已經提醒你了，這種時候引起聯合政府……”
    “我也提醒你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我同樣冷著臉打斷劉祈，伸手去搶他手裏的電源線，可是拽了一下卻沒拽過來“你……”
    “我不會配合。”
    劉祈沒等我說完就冷聲開口“我知道你有你的計劃，但你知道現在是什麽局麵嗎？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那樣、隨便按你的想法去做事？”
    聽著劉祈那種嚴肅的語氣，我心裏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所以你現在不信我了？”
    劉祈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屏幕裏的楊佩寧忽然笑了起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你閉嘴！”
    劉祈本能的回頭吼了一聲，說完看到自己手中的、話筒的電源線又愣了一下“話筒沒開，他怎麽……”
    “他在挑撥！”
    我和劉祈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又在異口同聲後相視而笑。
    “我不是不信你，是我們現在必須謹慎。”
    笑過之後，劉祈的態度也柔和起來“你也知道，現在的局麵有多複雜，無論對你、對楊佩寧、還是對聯合政府、甚至全人類，都絕對算是‘關鍵時刻’。”
    “所以你現在的每一個決定，牽扯到的都不隻是你、也不隻是我們這幾個人——我知道你可能不是人類，但如果你對我們這些人的感情是真的，你是什麽還重要嗎？”
    “……其實挺重要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回道“其實他剛才說的沒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你‘異’嗎？”
    “我不知道。”
    我不假思索的誠實回道“我沒有以前的記憶，就連我‘不是人類’這件事，都還隻是推測而已。”
    劉祈聞言沉默了一下，銳利的眼神開始隱晦的閃爍起來“所以你還有可能是人類的……對吧？”
    “我……”
    “就算不是也沒關係，我們的交情……”
    “你怎麽知道那不是我裝出來的？”
    我麵無表情的沉聲反問“如果我真的不是人類，而我給自己塑造的記憶和性格，都是為了讓我更好的偽裝在人類中間、但其實我另有所圖呢？”
    “楊佩寧曾經是人類，可是你也知道他做了什麽，他的真實意圖先不多說，你要怎麽保證、我對你們表現出的那些態度，不是偽裝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
    劉祈想了一下搖搖頭，可是他看起來並不迷茫，反而比幾秒鍾前更堅定了“可是你不記得了，就算那些都是偽裝，你也不記得了，對嗎？”
    “……你這是自欺欺人。”
    “你才是自欺欺人。”
    劉祈嗤笑一聲，抬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那些感情真的是偽裝，就算你現在沒想起來，以後也會有想起來的一天。”
    “到那個時候，你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背叛我們、去追逐你真正的目標，也可能會在猶豫、甚至掙紮之後再背叛我們……但你真的會嗎？”
    “我……”
    “別告訴我，告訴你自己。”
    劉祈搭在我左肩的手向下滑落，將指尖懸停在我的心口“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麽按照邏輯，在你決定要‘偽裝’的時候，應該還不認識我們吧？”
    我“嗯”了一聲“那個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所以在你決定‘偽裝’的時候，還沒有我們這些朋友。”
    劉祈挑了挑眉毛，又重新搭住我的肩膀“在心理學中，有一個叫做‘tpb’的行為，也就是計劃行為理論的修正，它指的是……”
    “個體做出初始決定後，在執行過程中受到新因素的影響，最終導致該個體對初始決定做出更改——也叫隨機應變。”
    我接上劉祈的話，然後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覺得我會因為你們這些朋友，而改變我從一開始就做好的決定？”
    “你不會嗎？”
    “我會嗎？”
    “你，不會嗎？”
    “我……會嗎？”
    “會不會都不重要，至少現在不重要。”
    劉祈打了個響指以作收束，隨後將電源線遞到我麵前“你現在還是把我們當朋友的，所以在你行動之前，希望你能為我們這些朋友好好考慮。”
    “……”
    我看著電源線但沒有接，猶豫了幾秒看向劉祈“你真覺得……”
    “我什麽都沒覺得。”
    劉祈直接搖頭打斷，好想知道我要問什麽似的“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但你這個朋友我認定了，所以如果你敢背叛我們，我就一槍崩了你。”
    聽著劉祈充滿殺意的威脅話語，我忽然感覺心裏安定了不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有病。”
    劉祈白了我一眼，緊跟著也笑了起來“承認吧，你也不知道你會不會背叛，你隻是害怕自己會背叛——你也把我們當朋友了。”
    “……”
    我咬了咬牙沒說話，但也知道劉祈說的沒錯。
    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楊佩寧，甚至不是【大災難】，而是我的真實身份、或者說真實身份暴露之後，有可能會讓我背叛那些朋友。
    就像劉祈之前說的，隻要我還沒找回從前的記憶，就還是他們認識的“011”，至於找回之後……
    思路到這我忽然心裏一動，連忙拿起電源線接上話筒、推開劉祈麵向鏡頭“楊佩寧，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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