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凱恩的辦事效率一向很快。
    我剛發現他神情中的異樣、還沒開始進一步分析，他就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部對講機，通知工作人員過來清場。
    三秒鍾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戰士推門進入，自動分成四組站到王強、龐誠、劉祈和劉願的身後。
    這個過程裏沒人說話，但從他們明顯的防禦隊形，以及從進門開始、就始終搭在扳機上的食指來看，“強製清退”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過這四個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
    王強抱著肩膀倚靠在座位上，好像根本沒看到身後的人；龐誠原本是要起身的，但他剛有個起身的勢頭，發現王強沒動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劉願在那些戰士進門的瞬間，就立刻靠到劉祈身邊，而劉祈隻是朝那些人掃了一眼，隨後就把目光投向我、似乎是在征詢我的意見。
    就像那條突然到來的消息一樣，房間裏的氣氛也在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但這顯然不是我們、至少不是威廉·凱恩想看到的。
    “鑒於突發情況，麻煩各位先到門外休息片刻，我們的事情稍後再談。”
    威廉·凱恩用一種柔和的語氣說道，為了表達自己沒有惡意，還專門起身做了一個標準的“邀請”動作。
    這算是給了另外四人一個台階，劉祈快速瞟了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轉向我：“如果情況不對就大聲叫，這幾個人……五秒鍾之內，我一定衝進來。”
    “三秒吧。”
    劉願接著劉祈的話開口道，同時一臉不懷好意的、將那十幾個戰士掃視一番：“你直接衝進來就行，這幾塊料我和大塊頭就搞定了——是吧？大塊頭？”
    最後一句是問龐誠的，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後先看向王強、得到肯定的答複才點了點頭：“我不喜歡自己人打自己人，除非不得不這麽做。”
    “那這裏麵就交給你了。”
    王強用手背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隨後再沒廢話，起身兩手插兜走了出去。
    龐誠見狀立即跟上，劉祈和劉願也一同起身，在那些戰士的“護送”下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房間裏的人就少了大半。
    陳禹含早在幾分鍾前，就被索菲婭帶了出去，所以此刻還在房間裏的，就隻有我和李智勇、以及聯合政府的三位高官。
    待房門關閉，威廉·凱恩重新落座、托起他的終端設備清了清嗓：“無關人等已經離開，那我們就……”
    “等一下。”
    我開口叫停威廉·凱恩，眼睛看著那些空出來的椅子，餘光卻落在李智勇的身上：“三位執政官留在這裏理所應當，我作為‘高維生命’，讓我留下也能理解——可你為什麽能留在這？”
    李智勇從剛才吵架的時候，就一直閉著眼睛假裝睡覺，那些戰士從他身後走過也沒睜眼。
    如今我的話音落下，隔了幾秒還沒人回應，他這才意識到我在問他，隨即遲緩的翻開眼皮：“我要負責提供技術和理論方麵的支持。”
    “技術和理論？”
    我拖著長音看向威廉·凱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方麵一直是由你負責吧？”
    “……是的。”
    威廉·凱恩沉默了半秒才點點頭：“但我的工作更側重於戰略製定和整體調度，需要一位更了解實際情況的一線人員……”
    “你想好再說。”
    我冷聲打斷威廉·凱恩，視線落到他手裏的終端設備：“從你們剛才表現出的態度來看，曉星發來消息屬於‘突發情況’，也就是說你們事先並不知情。”
    “但之前叫人清場的時候，你沒有明確表示要留下大勇，可是無論清場人員還是大勇自己，似乎都知道他不需要回避這個場合，而且他還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提供‘技術支持’。”
    “……”
    這次威廉·凱恩沉默了近一秒，正要開口卻被陳金平搶了先：“你想表達什麽？不妨直說？”
    “我想表達的，就是讓你們別拿我當傻子。”
    我反手指向屏幕上已經暫停的、“蒙蒂塞洛”的講解視頻：“你們明知道我在那裏，卻還拿這個視頻來給我看，企圖誤導我、讓我覺得這隻是一艘再正常不過的科技產物。”
    “你沒給大勇看過剛剛發來的信息，可他卻好像知道接下來要談什麽，甚至知道自己要負責提供技術支持——”
    說到這，我稍作停頓緩了口氣，隨後將目光從對麵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你們設的局越來越糙了，因果不通、邏輯不順，是最近太累了？還是你們覺得我最近很累、沒有精力去發現那些破綻？”
    陳金平神色微妙的沉吟片刻：“你覺得是哪種？”
    “我覺得不外乎兩種情況——”
    我伸出兩根手指、先指向身後的屏幕：“視頻沒什麽好說的，就算你們知道我已經清楚真相，也可以先不提及，讓我從旁觀者的角度、去檢查這段視頻能否達到預期效果。”
    “但曉星的消息和大勇的反應太奇怪了，能造成如今這種局麵，要麽是大勇的職位、比我預想中要高得多，要麽就是那條消息並非剛剛送到，你們早就做過討論、所以他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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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理。”
    陳金平似笑非笑的點點頭，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憤怒了：“所以你覺得是哪種？”
    “第二種。”
    我幾乎沒有思考就篤定回道：“李智勇的能力不錯，可是他太懶了，他更適合在問題發生後去解決問題，而不是提前預防問題的管理層。”
    “懶人才更適合做管理層，因為事情都交給下麵的人去做了。”
    李智勇拖著半死不活的長音回道，緊跟著又話鋒一轉：“不過你猜的沒錯，我確實不是管理層，管理層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我懶得思考。”
    “我倒是把這一點忽略了。”
    我朝李智勇笑了一下，接著迅速收起笑容看向陳金平：“所以曉星的消息，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大約1小時前。”
    陳金平這次回答的很快，說著拿走威廉·凱恩的終端設備，點擊幾下從桌子推到我的麵前：“你先看看內容吧。”
    “這是……摩爾斯密碼？”
    我看著屏幕上的點和橫線，忽然覺得有點尷尬，畢竟我對於摩爾斯密碼的了解，就僅限於這個名字而已。
    不過陳金平似乎知道這一點，還沒等我開口求助，就用他自己的終端設備、找了一份對照表推給了我。
    “劉曉星用的是明碼，你自己對照翻譯就可以了。”
    陳金平神色微妙的輕聲說道，隨後用指節敲了敲桌麵以示強調：“個人建議，你最好先做一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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