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作軍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什麽東西？
    什麽時光追溯？什麽係統？
    “謔，軍子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突然睜眼，嚇我一跳。”
    對麵的人沒忍住抱怨了一聲。
    這聲音很熟悉，邊作軍擦了擦眼睛，視線也清晰起來。
    “強子？”
    這不是他的好哥們錢永強嗎？
    年輕的時候，他跟這家夥一起，沒少跟齊光磊那邊茬架，是屬於有過命交情的那種。
    錢永強沒好氣的說：“是我。”
    “難為你喝成這樣，還能認識我。”
    邊作軍眨巴眨巴眼睛，眼前的錢永強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越來越清晰了。
    很真實。
    想到最後聽到的聲音，邊作軍的一顆心髒霍霍跳動起來。
    時光追溯，難道是那個什麽係統，把他的靈魂體，帶著找到了年輕時候的他，然後進行了融合？
    所以說是他重生了？
    想到這個可能，邊作軍就逮著錢永強問道：“強子，現在是幾幾年？”
    “幾月幾號？！”
    他很激動，甚至能感受到心髒要跳出胸膛一樣。
    也許——他真的是重生了。
    錢永強瞪眼看著有些奇怪的邊作軍，下意識回答說：“80年4月22號啊，今兒不給你過二十歲生日嗎？”
    “你忘了啊？”
    他這哥們，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啊？
    80年4月22號？
    邊作軍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麽說，他是重生到了二十九年前。
    “媽——不行，我要回家看看我媽。”
    邊作軍直接跳了起來，喝酒喝的，他有些頭重腳輕，不過也顧不得了。
    他踉蹌著往家跑，強子在後麵喊了兩句什麽，他也沒聽到。
    前世就是這一天，他宿醉不醒沒回家，他媽找了他一晚上，然後心力交瘁，病了大半個月。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他再也沒喝過酒。
    對這一天，邊作軍記憶猶新。
    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不過時間還不算晚，所以他家大雜院裏，不少人家都亮著燈。
    周圍熟悉的一切，讓邊作軍有些恍惚。
    這是京城的大雜院，因為私搭亂建比較嚴重，所以整個院子裏雜亂無章，以後世眼光看，更像是一個貧民窟。
    可在後世，就這樣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買的起的。
    大雜院的房子，全都矮小逼仄。
    主要是大地震那會兒，很多人的瘋狂私搭亂建，導致如今的大雜院，真的是雜亂不堪，家家戶戶就差疊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任何隱私可言。
    邊作軍回來，旁邊的鄰居立刻就看見了。
    “那不是軍子嗎？天天在外麵瞎混，也不怕早晚倒黴。”
    “噓——小點兒聲兒，你是不是瘋了？讓他聽見，咱們家日子還過不過了？混就混唄，又不是咱們倒黴，你操的什麽心？”
    聲音很小，一般人在外麵肯定聽不見。
    不過邊作軍卻聽的清清楚楚。
    就好像這次重生，他在聽覺方麵，似乎敏銳了無數倍。
    這些話，如果是以前聽，他會不以為然，但現在聽，卻絕對是金玉良言。
    主要別人也沒說錯。
    如果不是重生回來，那他後麵還是會繼續在外麵當混混。
    最後，也確實會倒黴。
    眼前的房子裏，電燈柔和的光芒，透過玻璃照射出來。
    就像是指路的明燈，照亮了邊作軍前進的方向。
    “媽——”
    邊作軍張嘴喊了一聲，眼淚下來了。
    近情心怯。
    盡管已經猜到自己是重生了。
    但是到了這時候，邊作軍還是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他媽也永遠不會再活著出現在他麵前。
    “軍子？是軍子回來了嗎？”屋裏傳出驚喜的聲音。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邊作軍的再也壓抑不住近三十多年的愧疚和思念，雙腿一軟，跪在了門口。
    “媽——”
    眼淚就像決堤一樣，一下子全湧出來。
    家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
    許秀芬從屋裏出來，看到兒子竟然跪在地上，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攙扶：“軍子，你這是怎麽了？快起來。”
    攙扶的時候，卻被蹭了一手的眼淚。
    這讓許秀芬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的兒子她懂。
    從小就自尊心很強，尤其丈夫沒了以後，這小子就去跟人好勇鬥狠，用凶名來當保護她。
    能讓這小子哭，絕對就是出了大事兒。
    “軍子，出什麽事兒了？你跟媽說說。”
    她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
    邊作軍自己抹了兩把眼淚，想要看清楚他媽的樣子，結果越抹眼淚越多。
    “媽，我沒事兒，就是今兒過生日，沒及時回來，讓您擔心了。”
    “對不起。”
    說著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要不是因為他不省心，他媽也不會得貧血性心髒病。
    要不是被他抓去勞改，他媽也不會被仇家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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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媽。
    許秀芬聽到兒子竟然是因為這個磕頭，還有些驚疑不定，不過隨即又聞到兒子滿身的酒氣，又放下心來。
    原來是喝醉了。
    “你這個混小子，跟自己親媽還有什麽對不起的。”
    “快起來，別讓人看到笑話。”
    “起來跟媽進屋，媽給你做了好吃的，你吃點兒醒醒酒。”
    說著就伸手過來攙扶兒子。
    邊作軍也知道大雜院人多眼雜，這時候肯定有很多人看著，就自己爬起來，服服帖帖的跟著自己的媽進了屋。
    記憶中的房子，終於又重新出現在他麵前。
    媽還活著，家還在，真好。
    “軍子，來，先吃幾個餃子，裏麵放了雞蛋，蝦皮還有一點韭菜，是媽最拿手的，你嚐嚐。”
    許秀芬端出來一大盤餃子，放在了兒子麵前。
    餃子胖嘟嘟，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的好料。
    這會兒，說實話，普通人的經濟情況還是沒有得到很大改善，能維持基本的溫飽就不錯了。
    比如雞蛋，白麵，還有蝦皮這些，可都屬於奢侈品。
    像邊作軍家，沒有上班的工人，就邊作軍在外麵耀武揚威，弄點兒戰利品，能分到手裏的，還不夠塞牙縫的。
    也就許秀芬在街道辦打零工賺點兒錢，平時勉強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
    今天為了給兒子過生日，這是豁出去了。
    “媽，我吃。”邊作軍咬了一個餃子，味道香而鮮，是他記憶中媽媽飯菜的味道。
    他的眼淚，瞬間又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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