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孕吐、夜叉與不靠譜的監護人》
    “——你懷孕了。”
    納西妲的聲音在通訊器裏輕快地響起，仿佛隻是在宣布今天天氣很好。
    派蒙的電子眼“啪”地一下熄滅了，像是處理器過載直接宕機。空呆滯地站在原地，手還扶在神櫻樹上，腦子裏嗡嗡作響。
    懷孕？
    誰懷孕？
    他？？？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在空和魈之間來回切換。魈原本因失血而蒼白的臉瞬間變得精彩紛呈——先是茫然，接著震驚，最後定格在某種難以形容的僵硬表情上。
    雷電影揉了揉太陽穴，長歎一口氣：“……先留下來休息吧。”
    鍾離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最終隻是沉穩地點了點頭：“璃月還有事務要處理，我先帶溫迪回去。”
    “誒？！等等！我還沒——”溫迪話沒說完，就被鍾離一把拎住後領，像提貓一樣拎了起來。他撲騰著腿，可憐巴巴地朝空伸手，“小空！記得想我啊！我下次帶蒙德特產的酸蘋果酒來看你——”
    鍾離頭也不回地拖著他走了。
    現場隻剩下空、魈、派蒙，以及一臉“我什麽場麵沒見過”的雷電影。
    魈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空的腹部，眉頭緊鎖，仿佛在研究某種深淵級戰術難題。
    空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捂住肚子：“……你看什麽？”
    魈沉默了三秒，終於開口：“……會妨礙戰鬥嗎？”
    雷電影：“……”
    派蒙：“……”
    空：“……？”
    雷電影深吸一口氣，似乎忍住了拔刀砍人的衝動，冷冰冰地說道：“跟我來。”
    鳴神大社的客房比想象中要舒適。木質結構的房間透著淡淡的櫻花香，窗外是雷鳴與海浪交織的聲音。雷電影把兩人帶到一間和室後，丟下一句“別亂跑”就離開了，背影寫滿了“我現在很暴躁別惹我”。
    空坐在榻榻米上，腦子還是懵的。他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完全無法想象裏麵正在孕育一個生命。
    他和魈的孩子。
    這個認知讓他耳尖發燙。
    魈站在窗邊，背對著他，青色的長發被夜風吹得微微晃動。他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但暗紅的紋路仍隱約可見。
    “魈……”空輕聲叫他。
    夜叉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你……是不是不高興？”空猶豫地問。
    魈沉默了很久，久到空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不是。”他終於開口，聲音低啞，“我隻是……”
    他轉過身，金色的眸子直視著空，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怎麽組織語言。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適合……”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空突然又一陣反胃，猛地捂住嘴，臉色煞白。
    魈瞬間閃到他身邊，手懸在半空，似乎想扶又不敢碰：“……要吐嗎？”
    空虛弱地點點頭，魈立刻抓起旁邊的木盆遞給他。
    “嘔——”
    派蒙終於重啟成功，慌慌張張地飛過來：“空！你還好嗎？！要不要叫醫生？！”
    空吐得眼前發黑，眼角泛紅，整個人虛脫地靠在魈身上。魈的手臂僵硬地環著他，像是捧著一件易碎品，連呼吸都放輕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拉開。
    “打擾了。”
    楓原萬葉站在門口，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表情溫和而鎮定。
    “雷神大人讓我來照顧你們。”
    事實證明，萬葉是個靠譜的臨時監護人。
    他熟練地幫空擦了臉，遞上溫水漱口，然後把藥碗放在矮桌上：“這是神子大人特製的安胎藥，加了清心和琉璃袋，能緩解孕吐。”
    空虛弱地道謝，小口啜飲著苦澀的藥汁。魈坐在他旁邊，眉頭就沒舒展過，目光死死盯著那碗藥，仿佛在分析它的成分是否安全。
    派蒙飄在萬葉旁邊，好奇地問：“萬葉，你怎麽懂得這麽多？”
    萬葉笑了笑：“小時候照顧過懷孕的貓。”
    空：“……”
    魈：“……”
    派蒙：“……？”
    萬葉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比喻不太恰當，輕咳一聲：“總之，雷神大人吩咐了，你們暫時留在鳴神島休養。外麵的深淵艦隊已經被暫時擊退，但熒可能還會卷土重來。”
    他看向魈：“尤其是你——神子大人說，你的身體需要至少三天才能完全淨化深淵殘留。”
    魈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對這個安排很不滿，但看了一眼空蒼白的臉色，最終沒說什麽。
    萬葉又拿出一盒櫻餅放在桌上：“餓的話可以吃這個，不容易反胃。”
    空感激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萬葉，你見過散兵嗎？”
    萬葉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他最近在神櫻樹頂端當‘避雷針’。”
    派蒙：“啊？”
    萬葉無奈地解釋：“他偷走雷神之心的後遺症——現在整個人像個行走的引雷裝置，神子大人罰他站在樹頂疏導雷暴，直到電量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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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
    魈：“……活該。”
    夜深了。
    萬葉告辭後，派蒙也縮在角落進入了休眠模式。房間裏隻剩下空和魈，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雷鳴。
    空側躺在被褥裏，背對著魈。他能感覺到夜叉就坐在不遠處，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
    “魈。”空輕聲叫他。
    “……嗯。”
    “你睡了嗎？”
    “夜叉不需要太多睡眠。”
    空翻過身，在黑暗中看向魈的輪廓：“……你在想什麽？”
    沉默。
    良久，魈的聲音才低低響起：“……我在想，如果孩子繼承了我的業障……”
    他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遲疑，甚至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恐懼。
    空突然坐起身，摸索著抓住魈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那他也會繼承你的堅強。”空堅定地說，“還有我的固執，熒的倔強，溫迪的樂天，鍾離的沉穩……”
    魈的手微微發抖。
    “最重要的是——”空輕聲笑了，“他會有一群世界上最不靠譜但最可靠的監護人。”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魈的表情——那雙總是冷冽的金色眸子裏，此刻翻湧著前所未有的柔軟情緒。
    他緩緩俯身，額頭抵住空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謝謝。”
    空眨了眨眼：“謝什麽？”
    魈沒有回答，隻是收緊手臂，將他和還未顯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圈在懷裏。
    雷鳴漸遠，雨聲淅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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