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離開後，空在寢殿內來回遊動，尾鰭不安地拍打著水流。窗外巡邏的龍族衛兵身影不時掠過，提醒著他此刻的處境。那維萊特雖然救了他，但龍宮本質上仍是個華麗的囚籠。
    &34；必須親自確認...&34；空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珊瑚戒指。
    下定決心後，他遊向寢殿大門，輕輕敲了敲厚重的貝殼門板。門應聲開了一條縫，露出龍族衛兵警惕的眼睛。
    &34；殿下有何吩咐？&34；衛兵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34；請幫我找芙寧娜大人過來。&34；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34；就說...我有關於婚禮的細節想請教她。&34；
    衛兵猶豫了一下：&34；那維萊特大人吩咐過——&34；
    &34；難道我連見水神的自由都沒有嗎？&34；空故意提高聲調，讓尾鰭在門縫處若隱若現，&34；還是說，龍族就是這樣對待新婚伴侶的？&34；
    這番表演起了效果。衛兵慌忙低頭：&34；屬下這就去請水神大人。&34；
    門重新關上後，空長舒一口氣，遊回窗邊等待。他了解芙寧娜的性格——那個好奇心旺盛的水神絕不會錯過任何有趣的事情。
    果然，不到一刻鍾，寢殿的門就被一陣歡快的水流衝開。芙寧娜像一道藍色的閃電般卷了進來，長裙上綴滿的發光珠飾在身後劃出炫目的光帶。
    &34；聽說新婚之夜被冷落的小人魚找我？～&34；她轉了個圈停在空麵前，異色瞳孔閃爍著八卦的光芒，&34；那維萊特真是太不解風情了！&34；
    空示意她降低音量，然後拉著她遊到寢殿最遠的角落：&34；我需要你的幫助。&34；
    芙寧娜歪著頭：&34；哦？&34；
    &34；我想去陸地上。&34；空直視水神的眼睛，&34；就現在。&34；
    芙寧娜的笑容凝固了。她誇張地捂住嘴，手指間的蹼微微張開：&34；天呐！你要逃婚？！&34；
    &34；不是逃婚。&34；空搖頭，&34；是調查。我必須親自確認人類對深淵守護者的真正意圖。&34；
    &34；可是那維萊特剛剛才——&34；
    &34；正因為如此才更要去。&34；空打斷她，&34；萊歐斯利手裏的資料可能關乎整個海底的安危。如果人類真的打算殺死守護者...&34；
    芙寧娜的表情罕見地嚴肅起來。她繞著空遊了一圈，長裙在水中劃出複雜的軌跡：&34；你知道那維萊特會發多大的火嗎？&34；
    空想起那條龍暴怒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還有些刺痛的嘴唇：&34；所以才需要你...在我離開後告訴他原因。&34；
    &34；哇哦～&34；芙寧娜突然貼近，幾乎鼻尖對鼻尖，&34；小人魚長大了呢～敢做這麽大膽的決定！&34；她後退一步，雙手叉腰，&34；不過我喜歡！&34；
    空鬆了口氣：&34；你答應了？&34；
    &34；條件有兩個～&34；芙寧娜豎起手指，&34；第一，天亮前必須回來；第二...&34；她神秘地眨眨眼，&34；告訴我你和那維萊特接吻的感覺！&34；
    空的臉瞬間漲紅，耳鰭不自覺地抖動起來：&34；這...這不重要！&34；
    &34；超～級重要！&34；芙寧娜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本子，&34；作為月老，我需要記錄每對cp的進展～&34；
    在芙寧娜的死纏爛打下，空勉強描述了幾句，換來水神興奮的尖叫和更多令人尷尬的問題。最終他不得不轉移話題：&34；所以怎麽離開龍宮？外麵全是守衛。&34；
    芙寧娜收起玩鬧的表情，從發間取下一枚貝殼發飾：&34；這是我的水神信物。戴著它，你能暫時獲得水形態，穿過任何縫隙。&34；她又變出一小瓶藥劑，&34；這是變形藥水，能讓你在十二小時內擁有人類的雙腿。&34；
    空接過兩樣物品，心跳加速：&34；謝謝。&34；
    &34；別急著謝～&34；芙寧娜突然正色，&34；陸地上很危險，尤其是對你這樣的人魚。記住，無論如何不要暴露真身，也不要...&34；
    &34；我知道。&34；空握緊藥瓶，&34；我隻是去調查，不會冒險。&34；
    芙寧娜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34；小心點，小人魚。那維萊特會殺了我的...如果你出事的話。&34；
    空回抱了她一下，然後遊向寢殿的排水口。在服下藥水前，他最後看了一眼華麗的婚房——珍珠母牆壁上還貼著未取下的喜字，床頭是那維萊特親手設計的禮服。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口蔓延，但他很快壓下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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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水入喉的瞬間，一陣劇痛傳遍全身。空蜷縮在海底，看著自己的金色魚尾逐漸分裂、變形...最終化為一雙修長的人類雙腿。陌生又奇異的感覺讓他幾乎站不穩。
    &34；哇哦～&34；芙寧娜吹了個口哨，&34；身材不錯嘛～&34；
    空紅著臉抓過準備好的衣物穿上。人類服裝的束縛感讓他很不適應，但沒時間糾結這些了。
    &34；記住，日出前回來。&34；芙寧娜再次叮囑，&34；我會盡量拖住那維萊特...但撐不了太久。&34；
    空點點頭，將貝殼發飾別在衣領上。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股水流，輕鬆穿過排水係統的縫隙。
    在徹底離開前，他聽到芙寧娜最後傳來的聲音：&34；替我向那個人類學者問好～告訴他水神大人很生氣！&34；
    ——————
    當空再次凝聚身形時，已經站在了月光下的海岸邊。夜風拂過麵頰，帶著陸地特有的氣息——幹燥、複雜，與海底截然不同。他試探性地邁出一步，人類雙腿的不協調感讓他差點摔倒。
    &34；適應...需要適應...&34；空自言自語，扶著礁石慢慢前進。
    根據派蒙的情報，萊歐斯利所屬的&34；深淵守望&34；基地就在這片懸崖上的研究所裏。空仰頭望去，能看到高處建築的燈光依然亮著。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爬陡峭的崖壁。人類的肢體遠不如魚尾靈活，幾次險些滑落。但想到海底即將麵臨的危機，他咬牙堅持著。
    當空終於爬到懸崖頂部時，雙手已經布滿擦傷。他躲在灌木叢中觀察情況——研究所外圍有巡邏的警衛，但後方的一個側窗似乎無人看守。
    &34；太好了...&34；空貓著腰接近那扇窗，驚喜地發現它居然虛掩著。就在他準備翻窗而入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34；我就知道你會來。&34；
    空渾身僵住，緩緩轉身。萊歐斯利站在月光下，手中握著那個珍珠吊墜，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34；你...&34；空的聲音哽住了。
    萊歐斯利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拉進陰影處：&34；你瘋了嗎？這裏全是武裝人員！如果被發現——&34；
    &34；我需要知道真相。&34；空直視對方的眼睛，&34；關於&39；弑神者計劃&39；，關於你們真正想對深淵守護者做什麽。&34；
    萊歐斯利的表情變了：&34；你怎麽知道這個名稱？&34；
    &34；這不重要。&34；空壓低聲音，&34；告訴我，你們真的要殺死守護者嗎？&34；
    萊歐斯利沉默片刻，突然拉著空向樹林深處走去：&34；跟我來。這裏不安全。&34；
    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海邊洞穴。萊歐斯利點亮便攜燈，空這才注意到對方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麵容。
    &34；計劃已經失控了。&34；萊歐斯利疲憊地說，&34；最初我們確實隻想研究守護者，但組織內部被極端分子滲透了。&34；他拿出一個數據盤，&34；這裏麵是真正的計劃——他們想利用守護者的能量製造海嘯，摧毀所有沿海城市。&34；
    空倒吸一口冷氣：&34；為什麽？&34；
    &34；所謂的&39；淨化&39；。&34；萊歐斯利苦笑，&34；一群瘋子認為人類文明需要毀滅重生...而我發現得太晚了。&34；
    他遞給空數據盤：&34；這是我偷出來的證據。需要交給你...和那位龍族王子。&34；
    空接過數據盤，突然注意到萊歐斯利手腕上的傷痕：&34；他們對你...&34；
    &34；不重要了。&34；萊歐斯利搖頭，&34；聽著，明天正午，組織會在深淵裂縫上方投放聲波炸彈。那會直接殺死正在蘇醒的守護者，同時引發連鎖反應...&34；
    &34；會摧毀半個海底。&34；空臉色煞白。
    萊歐斯利沉重地點頭：&34；我必須留下來繼續周旋，拖延時間。你趕快回去警告——&34；
    洞穴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和喊叫：&34；這邊！熱成像顯示兩個人影！&34；
    &34；走！&34；萊歐斯利推著空向後麵的小徑，&34；沿著這條路下山，有片隱蔽的海灣可以入水！&34；
    空猶豫了一下：&34；那你...&34；
    &34；我有辦法應付。&34；萊歐斯利勉強笑了笑，&34；替我向派蒙問好...還有，對不起。&34；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空最後看了萊歐斯利一眼，轉身衝向黑暗中的小徑。身後傳來打鬥聲和怒喝，但他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奔跑。
    人類雙腿在崎嶇的山路上笨拙地前進，幾次險些摔倒。當空終於看到那片隱蔽的海灣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34；糟了，天快亮了...&34；他想起芙寧娜的警告。
    顧不上休息，空一頭紮入海水中。神奇的是，入水瞬間他的雙腿又變回了金色魚尾。他緊握著數據盤，以最快速度向深海遊去。
    必須趕在日出前回到龍宮，必須警告那維萊特...真正的威脅不是人類整體，而是隱藏在其中的極端分子。而更緊迫的是——距離正午的襲擊，隻剩不到六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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