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洞穴內濃鬱的混亂元素，薑尋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滯。
    他先前就在疑惑，以“彎刀衛隊”的實力，如何能抵擋住整整十二隻“皓月級”生物的圍攻的？
    此刻，答案就赤裸裸的鋪在地麵——這分明是用金幣生生砸出的“生路”！
    目光所及，厚厚一層一次性魔法卷軸像被揉皺丟棄的衛生紙般鋪滿了洞穴地麵，數量之巨，讓薑尋都感到一陣肉痛。
    這得消耗多少卷軸，才能形成這種景象？
    恐怕至少七八萬枚“耀金幣”就這麽被毫不吝惜地揮霍了出去。
    難怪能支撐到他的救援到來。
    有錢......有時候真能買到命！
    洞外，剛剛被狂暴魔力短暫驅散的灰霧，此刻又如鬼魅般重新聚攏，絲絲縷縷地滲入洞口。
    薑尋眉頭緊鎖。
    這灰霧的特性，遠比他預想的更為詭異。
    雖然這次並未動用“湧動之環”直接改變環境特性，但如此巨量魔力的橫掃之下，周圍空間本應充斥著濃鬱魔力殘留，形成短暫的“潔淨區”。
    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灰霧重新吞噬？
    他迅速將一路的見聞與疑問記錄在手邊的筆記上。
    剛放下筆，便看到哈立德的氣息已平穩下來，恢複了大半。
    薑尋走上前，沉聲問道：“你們在峽穀裏到底遭遇了什麽？又是怎麽惹上那些東西的？”
    哈立德聞言，臉上瞬間堆滿了苦澀，他深吸一口氣，嗓音嘶啞幹澀：
    “我們......是循著‘薩哈布之眼’小隊失蹤前的最後信號，一路追蹤到這裂穀深處的。
    起初還算順利，雖然有灰霧幹擾通訊和感知，但憑借‘彎刀’的默契和精良裝備，對付那些零散的怪物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洞外那重新變得濃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霧，眼中掠過一絲恐懼：
    “直到......我們發現了那個地方。”
    哈立德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凝重與驚悸，“峽穀深處......大概在原定終點再往前......十公裏？不，或許更遠，這鬼地方的空間感完全錯亂了！”
    “那裏，峽穀開始變得寬闊，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
    而廣場的盡頭......”他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矗立著一塊通體漆黑的‘巨碑’！不是那種天然的岩石！
    表麵光滑，像是鏡麵一樣，上麵刻滿了......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詭異符號和紋路！”
    “石碑？”薑尋眼神一凜，感覺捕捉到了關鍵線索。
    要知道，魔法世界中，“石碑”的應用場景並不多見。
    大多在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古老遺跡深處，或是標記著某種隱秘界限的特殊節點中，尋常地域幾乎難覓蹤跡。
    而這石碑所在的地方位於霧牆的邊界，其作用......大概率是“界碑。”
    如果“界碑”是某種分界線的話，那麽界碑之後，會不會就是真正的“廢土世界”？！
    “之後呢？”想到這，薑尋趕忙追問。
    “界碑後麵，灰霧牆裂開了一道縫隙！這些該死的灰霧，就是從那裏源源不斷溢出的！”哈立德臉上交織著懊悔與恐懼，
    “我們......為了尋找異常的原因......主動穿了過去......”
    “裂縫？！”薑尋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心中暗道哈立德他們的膽子是真的大！
    要知道，即便是他，麵對可能直通“廢土世界”的裂縫，也需做足萬全準備，反複權衡才敢嚐試踏入。
    這群人竟如此莽撞的一頭紮了進去？
    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想到那片幾乎成為夢魘的“世界”，薑尋的心瞬間沉了下去，臉色無比嚴肅：“所以說，你們......已經踏入了真正的‘廢土世界’？！”
    “廢土......？”哈立德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應該不是。”
    他努力回憶著，語速加快，“裂縫後麵的區域，環境和峽穀內相似，隻是更加遼闊，‘灰霧’濃得化不開，裏麵幾乎感覺不到什麽活物......”
    “我們......在裏麵跋涉了很久，至少幾十公裏......然後，看到了......另一道裂縫！一道......更小一些的裂縫！”
    “空間夾層！”
    這個詞毫無征兆地跳入薑尋腦海。
    他猛地記起，利亞姆的聖所“耀金商列”最核心的能力，便是穿梭於各個淨土與“空間夾層”之間。
    甚至連“挽時之鍾”的核心，都是在一個空間夾層中被發現的。
    “等等......”身後的趙聽濤忽然插話，聲音帶著凝重，“所以......襲擊是在空間夾層裏發生的？那些皓月級的怪物，也是在夾層中遭遇的？！”
    哈立德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是的......異變的開端，發生在一名‘彎刀’成員身上。他擅長‘氣息遮掩’，一路消耗極大，而且幾乎沒有休息的機會。”
    “發現那道新裂縫時，我意識到情況不對，覺得極可能是第三次災難的前兆，立刻下令撤退。”
    “而那個成員......當時就在我身側，一直處於我的感知範圍內......不知何時，他竟被掉包成了那種東西！”
    哈立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和‘薩哈布之眼’小隊不同，這東西......會說話......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沒能察覺！”
    “它告訴我......它知道一種方法，或許能堵住那道新裂縫......我......信了......”
    “剛靠近石碑附近......我們就被......至少十五隻皓月級的怪物包圍了。拚死殺出重圍，隻幹掉了三隻......逃到這裏已是彈盡糧絕，最終被堵死在這個洞穴......”
    薑尋聞言長歎了口氣，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事情的經過基本已經清晰。
    哈立德等人所遇到的第二道裂縫，大概率是銜接“廢土”世界的通道。
    而廢土中的種族，顯然早已發現了霧牆裂縫的存在，甚至對“淨土”與“求生者”的情況也探查得七七八八。
    隻是在“係統”或某種更強大存在的規則束縛下，它們自身無法直接穿越“霧牆裂縫”，隻能驅使圈養的“魘鬼”作為探路先鋒。
    至於“薩哈布之眼”小隊，恐怕當時也是被空間亂流卷入了“空間夾層”中。
    “灰霧”侵蝕磨滅了他們僅存的魔力，靈魂被“魘鬼”吞噬殆盡，最終淪為寄生其上的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