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秦晏雪來到了汗流浹背的老樹邊上。
    “注意看，這棵樹名叫小槐，它現在沒有開花。”
    隨即她閉上眼睛，雙手交疊運氣，開始認真施展沁靈術。
    一道耀眼的新綠色光芒旋即出現在她手心，刹那間綻放開來，猶如星輝耀眼。
    “不是？？”周尋羽懵了，瞳孔地震，“我也沒眨眼啊？”
    秦晏雪持續將靈力注入槐樹，“不然呢？難道你施展沁靈術時不會發光嗎？”
    “發......發啊。”周尋羽撓了撓頭，隨後也跟著施了個沁靈術，臉色顯得不太好意思，“但我的光隻有這麽一點兒誒。”
    兩團光芒的亮度對比起來，一個像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了下來，另一個就像是撅下了螢火蟲的屁股......
    施加在靈植上的效果，自然也不必多說。
    他突然欲哭無淚，仰天長嘯，“你這哪裏是第二層，你這是半步第三層啊！！”
    太誇張了！他現在真有點想從山穀跳下去了！
    秦晏雪背過身去，留下一道帥氣背影，影子裏沒有半點謙虛，隻有對裝逼的渴望：“啊？很難嗎，好像也沒有很難吧，你看，我現在就可以再變一次，綠！”
    周尋羽：“那你告訴我，我花了四年時間才領悟到沁靈術第二層的邊邊，卻被各大宗門捧作天才，到底算什麽？”
    秦晏雪：“額，算你是個尤物。”
    “操。”周尋羽扶額苦笑，“要不，你還是多浪費點時間去烤雞吧，不然你讓我怎麽活？”
    【檢測到周尋羽的負麵情緒+10，當前境界：煉氣三層10100）】
    怎料接下來，秦晏雪居然玩起了更抽象的藝術：
    “注意看，小槐開花了，小槐的花又謝了，小槐禿了！然後小槐又開了，小槐又謝了，禿了！......”
    在她絮絮叨叨的解說之下，老槐樹上瞬間開滿了茂密的槐花，然後又連花帶葉，掉了個精光。
    如此反反複複。
    不多時，地上一下就堆積了足足五個春夏秋冬才能積累出來的落花，還有枯葉。
    “住手！停！！我說停！”
    周尋羽猛地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賭約是開一次花就給兩百靈石，完了！！全完了！
    “別再開了！我給你一千靈石還不行嗎！”
    周尋羽咬牙切齒地掏了掏儲物戒，然後摸了半天隻是摸出了五百靈石。
    操，錢也沒帶夠。
    對上女孩那雙亮晶晶的小鹿眸，他窘迫地賠笑道：“聽說你的床塌了，師兄先去你屋裏給你換張床。”
    秦晏雪不依不饒追問道：“那剩下的五百靈石算什麽？”
    周尋羽自知逃不掉了，“......算我欠你的。”
    秦晏雪這才收回灌輸靈力的手，捂著腰，突然像累癱了一樣倒在一旁，仿佛身體被掏空。
    周尋羽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拎起來，抖了抖。
    “歪？還活著不？”
    他差點忘了，小師妹隻是突然覺醒了靈根，並不是病好了。
    剛才那樣發了瘋地運轉沁靈術，必然損耗了她不少體能。
    他懊悔不已，趕緊將秦晏雪拎回房間，從儲物戒裏搬出秦亦打造的新床，再將身體被掏空的小雪安頓上去。
    做完這一切，周尋羽準備離開，腳上卻忽然踢到了什麽東西。
    這好像是......寒冰石的碎片。
    “怎麽會在這裏？”他撿起來自語。
    猛地意識到了什麽，他回過頭去摸了摸新床的材質，發現是用火絨木製成的，懸起的心這才安了下來。
    “小師妹......你答應我，今後定要好好休息，也要繼續努力修煉沁靈術，我會幫你勸說師尊，讓他放寬你的限製。”
    他認真凝重地開口，“最好能早些修煉到第三層，縱使超過了我，也沒關係。”
    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正中秦晏雪下懷。
    不過她還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為什麽？”
    “因為......”
    周尋羽忽覺嗓子幹澀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隻有這樣，師尊才會允許你活下來。
    “沒事，你隻需要知道，三師兄不會害你就好了。”
    秦晏雪乖巧地點點頭。
    “我知道的，三師兄最好。”
    “弟子懇請師尊開恩，留下小師妹一條性命。”
    登雲閣外。
    周尋羽在台階上長跪不起。
    “師尊，那場靈雨真有這麽重要嗎？難道這十多年以來的養育之情，真就如此微不足道？”
    “弟子五歲離宮，拜入師門，時常奉命前往山穀之中探望小師妹，總是會想起自己的皇妹，一想到她會早早離世，心痛不已。”
    “師尊，小師妹她單純稚嫩，還有那麽多世麵都沒見過，就算她得了不治之症......您也應該讓她順其自然地離開。
    周尋羽忽地抬起了頭，目光異常堅毅：
    “而不是，試圖用寒冰石床進一步奪取她的生機，隻讓她剛好活夠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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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夠了？”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秦亦麵無波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力倒是不錯，寒冰石讓你發現了。”
    周尋羽把頭低下，“弟子......說完了。”
    ‘啪！！’
    男人驟然提起拂塵，在他身上重重一抽。
    “這一抽，罰你身為皇室之人，竟然懷有如此憐憫之心，婦人之仁，你讓為師將來如何向你母妃和國相交差！”
    ‘啪！！！’
    第二下更狠，秦亦道：“這一抽，罰你目無尊長，竟敢對為師出言不遜，多管閑事。”
    ‘劃拉！’
    男人再度重重落下一抽，“這一抽，罰你鼠目寸光，毫無眼界！就因為這些小情小義，而枉顧宗門未來的百年大利！”
    “她那家族一脈早已落魄，能給我雲天宗換來靈雨造福宗門弟子，已經是她的福氣！”
    秦亦低惡狠語道：
    “那場靈雨能為雲天宗帶來什麽好處，為師早早就告訴過你了。你便在此處回憶一下，好好反思，想通了再來見我。”
    他扔下拂塵，漠然離去。
    這三抽力道不淺。
    刹那間，周尋羽不染纖塵的白色華袍上驟然洇開許多血跡。
    盡管這樣，脊背卻更為筆直。
    “師尊！倘若我說——”
    周尋羽驀地出聲喊住秦亦，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要是小師妹活著，能為宗門帶來更多好處，師尊可以留她一命嗎？”
    “小師妹她......悟性極好，隻是短短一天時間，便將沁靈術修至了半步三層，已經超過了我。”
    聞言，秦亦離開的腳步一頓，“你說什麽？”
    “弟子說，若是小師妹身體康健，又把沁靈術修至大成，屆時雲天宗能得到的資源，豈是區區一場靈雨可以比的？”
    周尋羽重重磕了一頭，道：“弟子懇請師尊三思！”
    “二皇子，你這借口未免太牽強了些。”
    秦亦愣了一下，中年麵孔上揚起皺巴巴的譏笑。
    他搖了搖頭，道：“怎麽可能有人一夜之內，將沁靈術領悟到半步三層。”
    “......弟子有證據。”
    周尋羽無可奈何，取出一枚留影石，跪拜奉上。
    “師尊，信與不信，一看便知！”
    “哢嚓”一聲，留影石碎成星點光芒。
    方才槐樹下的畫麵，便原封不動地在二人眼前重現。
    看著看著，秦亦原本譏諷至極的眼神，漸漸換成了疑惑、驚訝。
    最後，竟變得熾熱又瘋狂。
    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仿佛能夠吞噬一切，貪婪得可怕。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好極了！”
    他過分激動地攥緊了拳頭，甚至用力到掌心失血發白。
    “雪兒啊雪兒，你有這等天賦，還真不愧是——”
    神農氏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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