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娘像是內心掙紮了許久，才終於歎了口氣，“既然相爺想要聽真話，那妾身便知無不言了。”
    “不瞞王爺，妾身聽二小姐所說的那些話，覺著應當是真假摻半。她去五皇子府想要一個答案是真，但未必是為了宰相府的名聲。妾身倒是覺得多半是想要確定……為何大小姐活生生的回來了。”
    她邊說邊去觀察薑逸國的臉色，生怕薑逸國會因為這些話遷怒於她。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薑逸國隻聽她說了那幾句便反應過來，很快消化了梁姨娘所說的話，“你是想說，婉兒其實是想要置攬月於死地？”
    畢竟殺了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倘若真的將髒水扣在了攬月的頭上，依照著齊大人那秉公執法的性格，絕對不會輕輕放過，十之八九會要她以命抵命。
    “想必不用妾身說，相爺應當也已經想到了。這就是妾身所擔心的，兩位小姐都是相爺的女兒，無論是哪一方為此傷了另一方，相爺都是最難受的。”
    “既然是姐妹，她們二人便該齊心協力幫著宰相府，幫著扶持幼弟，讓宰相府走得更加長遠。”
    “旁人都是百年世家，知根錯節，勢力龐大，咱們宰相府也該學著些才是。”
    “但妾身卻是瞧著二小姐對大小姐的敵意極深，難道是因著先前大小姐幫著戳破了大夫人所為，而今又幫相爺醫治好了身子，讓相爺有了生育的能力的緣故？”
    她搖了搖頭，像是對她的做法十分不讚同，“二小姐實在是太糊塗了，若是有了弟妹幫襯，於二小姐而言，在五皇子府也是有極大的幫助，至少背後有人為她撐腰。”
    梁姨娘甚至都不給薑逸國去細想的時間，便已經將薑婉兒的所作所為定了罪。
    雖說她所說的是事實，但薑逸國還是不能接受。
    他也知道這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可作為他的女兒，竟是不願意看到他這個做父親的擁有更多的兒女，那麽於他而言，又與仇人何異？
    原本他心中還有糾結，這回才算是真的要放棄五皇子，打算支持謝嶼。
    謝嶼沒有側妃，對旁的女子又沒有任何感情，倒是對他這個大女兒頗為特別。
    日後他的大女兒做了皇後，宰相府幾乎就可以說是一家獨大。
    這般想著，他便做出了決定，對梁姨娘道，“今日你我所說的話，全當是沒有發生過。至於薑婉兒那樣的孽女，倘若不能站在她的娘家這邊，那也別想宰相府成為她的靠山。”
    梁姨娘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已經起了作用，在一旁又假模假樣的勸了兩句，才應了聲是。
    待她從薑逸國的院子裏回去，便將此事告知了薑攬月。
    “先前相爺還在兩邊舉棋不定，但經過此事之後，想來也已經確定了目標，定然不會再幫著五皇子。大小姐盡管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的盯著相爺那裏，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都會先過來告訴大小姐。”
    “還有先前大小姐告訴妾身，妾身所懷的是女兒，是否當真？”
    薑攬月聞言，笑著問了一句，“怎麽，梁姨娘是想要個兒子？”
    梁姨娘搖了搖頭，“這倒不是，妾身已經有了臨兒，這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無妨。隻是想起了妾身幼時，倘若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妾身必定用盡全力護著她，讓她從小錦衣玉食，深受母親的寵愛。”
    話裏話外都像是想要彌補自己的曾經。
    薑攬月也不由得期待起來，“等妹妹出生了，便是宰相府最受寵的小姐。”
    這個孩子是薑逸國恢複生育能力之後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對他來說都有不一樣的意義。
    有了她的這句話，梁姨娘也會更加盡心。
    薑逸國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便也想著快刀斬亂麻，於是在朝堂上的風向也變了。
    皇帝早上前來上朝時，臉色便一直不佳。
    底下的臣子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出什麽會叫皇帝動怒的話。
    謝默不知道是怎的了，便想著做個孝子，關心起皇帝來，“父皇這是怎麽了？怎的臉色這般差？可是昨夜沒有睡好？”
    “兒臣那裏倒是有些上好的安神香，據說點上後，很快便能睡下。”
    皇帝瞧見自己這個兒子，便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處處都不如靖王，可靖王偏偏又是個不愛摻和朝政的，否則的話，又如何能輪得到他？
    若是他能有八皇子的為人性情，加之自己的那點本事，倒是也還能勉強叫他放心。
    他也沒給謝默客氣，直接將折子甩在了他麵前。
    以往薑逸國可是都站在五皇子這邊的，他這個做皇帝的並非是睜眼瞎。
    現如今宰相府的女兒都要嫁過去了，還能叫自己的嶽父參自己一本，也是本事！
    “你自己好好看看。”
    謝默匆忙將折子撿起來，打開看了裏頭的內容後，瞬間變了臉色。
    這裏頭所寫的，是薑逸國參他陷害薑氏醫館，命人在薑氏醫館內服毒自殺，陷害給宰相府的大小姐。
    寫得很是清楚，連他給了那人家中多少銀子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薑逸國肯定很快就能想到是他。
    但並非是針對宰相府，隻不過是想要拉下謝嶼罷了，而宰相府，隻是誤傷罷了，誰讓薑氏醫館的主人是薑攬月，而薑攬月卻是宰相府的小姐！
    “父皇，此事並非是兒臣所為，兒臣冤枉。”
    不管是否是真的冤枉，謝默現在隻能大喊自己冤枉。
    “皇上，薑氏醫館開起來，每日並沒有盈利，反而是入不敷出，是宰相府貼進去銀錢來為百姓醫治的，此事百姓們都可以見證。”
    “雖說也有為了宰相府的名聲，但做的卻是實打實的好事，臣的大女兒做這些，卻不是為了名聲，隻是為了給百姓醫治，畢竟她會醫術，始終奉行著治病救人的想法，現如今卻是因為五皇子的一己之私，害得醫館如此。”
    他說起來，麵上滿是對謝默的憤恨。
    眾人見薑逸國指責起謝默來是毫不客氣，也都露出驚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