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之外，已有人捷足先登，那人便是慧貴人。
    慧貴人何時抵達，無從知曉。她攜同侍女，靜靜佇立於殿外，平日裏便以裝扮出眾著稱，此刻更是精心裝扮，光彩奪目，加之那張明媚的笑靨，愈發引人注目。
    她再度審視四周。
    此情此景，讓她憶起往昔的一次類似經曆，然而，此次又有所不同。
    “主子。”李嬤嬤與春梅齊聲呼喚。
    “慧貴人也來了呢。”章天愛轉頭望向她們，目光不再停留於慧貴人身上，她心中明了慧貴人的意圖。據說，慧貴人因毀容而羞於見人，此乃賢妃之過，皇上因此心情欠佳。
    或許，皇上渴望陪伴？或許，她的到來能讓她脫穎而出？
    當然，也許皇上並不需要陪伴，但萬一呢？
    慧貴人確實擅長捕捉時機，敢於冒險。她深知，後宮佳麗無數，不可能僅她一人有此想法，定有其他女子同樣心生此念，然而，此刻出現在此的，唯有她一人。
    但她絕不會讓對方如願。
    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隻要她察覺，便不會讓對方得逞。況且，她此刻有要事在身，需麵見皇上，不願耽誤時間。
    李嬤嬤與春梅上前：“慧貴人。”
    真是厚顏無恥，簡直厚顏無恥至極！
    她們低聲議論著。
    “我無需避讓於她，若真要避，也應是她避讓我。試問，她是誰？我又是誰？”章天愛毫不在意自己的麵容是否會被他人窺見，她自信滿滿地讓侍女們繼續前行。
    倘若稍晚片刻，皇上召見了慧貴人，那該如何是好？
    李嬤嬤與春梅聞言點頭，她們也曾擔憂，章天愛與慧貴人相遇後，慧貴人是否會察覺到什麽。然而，她們從未想過要讓章天愛避讓。
    哪有主子避讓的道理？
    輦車繼續前行。
    前行幾步，她們便瞧見了養心殿內走出的人影。起初，她們以為那是安公公或其他侍從，未曾想，竟是寧嬪。沒錯，寧嬪也緩緩走出，裝扮同樣別具一格，她帶著侍女走出後，一眼便瞧見了慧貴人，隨即昂首挺胸，眼中滿是不屑與傲氣。
    侍女手中提著食盒。
    看來，她是來為皇上送吃食的。
    李嬤嬤與春梅望著這一幕，又望向章天愛。
    “看到了，還有一位，我還以為隻有慧貴人，沒想到寧嬪也來了。”章天愛開口說道。
    寧嬪八成是太後派來的吧。
    稍加思索，章天愛便得出了結論。
    “寧嬪娘娘怎會如此？”李嬤嬤與春梅想要反駁。
    “還有何事？”章天愛追問道。
    太後娘娘或許也察覺到了這個機會，認為可以加以利用。加之對皇上的關心與擔憂，她讓寧嬪前來送吃食。那吃食皇上用了嗎？是什麽吃食？皇上喜歡嗎？如何享用？是獨自享用還是與寧嬪一同享用？寧嬪在殿內是否盡心照料皇上？
    她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
    “主子。”李嬤嬤再次呼喚道，她望著章天愛的神情，揣測著她的心思。此時，寧嬪與慧貴人的舉止，看似——
    慧貴人正向寧嬪行禮，寧嬪則帶著侍女，居高臨下地走到她麵前，俯視著她，仿佛在審視，又仿佛在低聲嗬斥。片刻後，慧貴人抬起頭。
    寧嬪的臉上似乎掛著譏諷的笑容。
    不知在譏諷什麽。
    總之，有些微妙。
    章天愛輕輕一揮手。
    “主子。”李嬤嬤見狀輕喚道。
    章天愛並未言語，隻是注意到春梅手中的團扇，她心生一計，讓春梅將團扇遞給她。春梅不解其意，直到看到章天愛用團扇遮住臉龐，才恍然大悟。
    李嬤嬤也看出了端倪：“主子，你這是？”
    章天愛突然想到，這團扇竟有如此妙用，幸虧春梅帶了團扇，一路為她扇風，生怕她熱著！
    否則，還真有些棘手。她來得匆忙，未及準備。
    她示意侍女們注意前方，不要看她。
    李嬤嬤與春梅聞言，遵照指示行事。
    當輦車逐漸靠近時，她們隱約聽到了寧嬪與慧貴人的對話。寧嬪怒斥道：“你居然有臉來此等候，妄圖見到皇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別做夢了！你以往常來拜見太後娘娘，我便不與你計較，如今竟還私下勾引皇上？真是恬不知恥！”
    慧貴人低著頭，似是不敢言語，又似是不敢承認。
    “你竟敢指責我，你以為自己跟別人一樣嗎？在這裏丟人現眼，我可是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為皇上送吃食，皇上不僅收下了，還誇讚了我，留下我伺候。你呢？在這裏幹等有什麽用？”寧嬪再次高昂起頭。
    “這與寧嬪你無關！”慧貴人突然反駁道。
    “你！”寧嬪聞言怒不可遏，“我本不將你放在眼裏，你竟敢如此無禮！”
    兩人眼看就要發生衝突。
    或許是聽到了輦車的聲音，她們突然轉頭望去。
    看到了章天愛一行人。
    她們的目光落在章天愛身上，久久未曾移開。
    李嬤嬤與春梅也望向章天愛，隻見她用團扇遮住臉龐，僅露出上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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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張臉隱於團扇之下，無法窺見。
    她們欲言又止。
    章天愛看了她們一眼，示意她們保持沉默。直到輦車穿過寧嬪與慧貴人，停在養心殿外，她才吩咐李嬤嬤與春梅小心攙扶她下車。
    李嬤嬤與春梅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
    當然，章天愛也格外謹慎。
    下車後，兩人依舊緊盯著她的雙腳與她本人：“主子，小心點，您慢些。”“主子。”她們仿佛擔心她會摔倒一般，那擔憂之情，顯得有些誇張。
    “嗯。”章天愛輕輕應了一聲。
    無需贅言，更不必重複提及。
    章天愛輕哼一聲，示意她們無需如此，眼神銳利地掃過她們。李嬤嬤與春梅應聲抬頭，目光緊隨她的示意。
    章天愛再次掠過寧嬪與慧貴人，李嬤嬤與春梅亦步亦趨，隨著她的視線望去。而當她收回那抹審視，她們亦悄然垂眸。真是弄不懂，她們為何要如此效仿她。
    見寧嬪等人漸漸回神，款步而來，章天愛心中隻願得見皇上。她吩咐身旁之人，速去養心殿通報一聲。
    而養心殿外的守衛，早已捕捉到她的身影。她的使者尚未啟程，已有一人匆匆上前，向她躬身行禮，態度恭敬至極：“良妃娘娘駕到？可是要麵見皇上？”
    “正是。”章天愛輕聲回應，詢問皇上是否仍在忙碌。她以為皇上早已休息，怎料他仍未安歇？
    她此行隻為瑣事，特地前來探望，若皇上已歇下，她定會即刻離去——
    “皇上尚未休息，仍有要務處理。若良妃娘娘欲見，屬下即刻前去通報？”
    前來通報之人言辭恭敬，目光不離章天愛。
    章天愛微微頷首，那人便迅速離去。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李嬤嬤與春梅欲語還休：“主子……”
    “良妃娘娘。”寧嬪與慧貴人款步上前，同樣施禮，目光中帶著探究。
    章天愛輕抬玉手，示意她們起身。
    慧貴人起身後，目光緊鎖在章天愛的麵龐上：“良妃娘娘，你的臉……”她仿佛要看穿那團扇的遮掩，探究其後的秘密。
    “嗯。”章天愛淡淡回應，無意與她過多糾纏。
    “世人皆言良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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