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碩輕咳一聲，步入殿內，緩緩走向女人，目光在她身上流轉。
    “皇上，您……”章天愛急忙又扯住皇上的衣袖，一臉焦急。
    皇上竟又如此貿然闖入，未曾讓人通報，還偏偏撞見了他們的對話。
    慕容碩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撒嬌的模樣，那眼角眉梢的嫵媚風情，他覺得這樣闖入並無不妥，畢竟他時常如此，心中毫無波瀾：“但朕已說過，能出門時才帶你同行，如今不能，便作罷，你自己也答應過的。”
    “是，妾身記得，妾身確實說過，所以才請太醫來瞧瞧。”章天愛點了點頭，目光又掃向太醫，以及一旁的公公。
    慕容碩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注意到了太醫和李嬤嬤等人。
    見她看向安公公，他微微頷首，示意安公公退下。
    安公公心中明了，自己在此確實多餘，應了一聲後便退了出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外。
    “陛下。”
    太醫此刻趕忙行禮，李嬤嬤和春梅等人早已行過禮，此刻又抬頭喚了一聲。
    “良妃現在狀況如何？肚子和孩子都還好吧？”
    慕容碩見狀，不再理會其他，直接詢問太醫。
    太醫欲言又止。
    “陛下。”章天愛再次呼喚皇上，眼中滿是可憐兮兮的神色，仿佛在說：“您看啊！”
    慕容碩望著她，隱約明白她為何如此呼喚，想到太醫之前私下與他說過的話，心中不禁歎了口氣，這些話他並未告訴她。
    他握緊她的手，再次盯向太醫，示意他說下去。
    太醫見皇上如此，隻能恭敬地回稟：“良妃娘娘的身體還是虛弱，但相比之前已有好轉，確實好了許多。”
    “真的好轉了些？”慕容碩追問道。
    章天愛、李嬤嬤、春梅等人都緊盯著太醫，渴望得到答案。
    “是的，陛下，良妃娘娘確實好轉了，脈象平穩，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太醫望向皇上，心中已領會皇上的意思。
    “如此，那……”慕容碩心中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相信，但麵上仍故作鎮定。
    他話未說完。
    “那再調養些時日，能否出宮走走？”章天愛迫不及待地問道，她看向太醫，“本宮近日已數日未覺頭暈或不適，先前的症狀似乎都已消失。”
    不說還好，一說才察覺，自己似乎真的沒了那些症狀。
    一想起來，她便心生歡喜，盡管不知為何會如此！
    李嬤嬤和春梅也早已發現主子不再頭暈，但聽主子親口說出來，還是倍感欣慰。
    慕容碩卻頗感意外，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陛下，妾身真的未曾再有那般感覺了，或許是瑣事繁多，又或許是身體逐漸康複的征兆，即便是害喜，身子好了害喜也會減輕，若能持續好轉，等陛下出門時，妾身或許就能陪同了，陛下不是說再等等嗎？”
    章天愛繼續說道，為自己身體的好轉尋找理由。
    “朕是說過。”慕容碩望著她眼中的期盼，未曾料到這位女子會如此期盼、如此說、如此渴望相隨。
    他還想說些什麽。
    李嬤嬤和春梅適時插話：“說不定真是娘娘身子好轉的原因呢。”
    她們知道主子渴望出宮。
    慕容碩看向她們。
    李嬤嬤和春梅心中一緊，連忙低下頭。
    “皇上。”章天愛再次呼喚。
    慕容碩這才將目光轉向她。
    “太醫，本宮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章天愛轉而問向太醫。
    “這……若真如良妃娘娘所說，或許可以。”太醫猶豫片刻，仍不敢妄下斷言。
    章天愛心中已然明了。
    “繼續為良妃調養身體，安胎為重，若是可以，便來告知朕。”慕容碩大概猜到了太醫的心思，淡淡說道。
    他望向良妃，又看向太醫，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是，陛下，臣遵旨。”太醫跪下磕了一個頭。
    章天愛心中略感不滿，皇上這意思似乎是還要再看情況？
    皇上啊。
    “皇上，妾身所說的並非步行，而是乘坐馬車之類的，妾身定會小心，這樣也不行嗎？”章天愛說道，又撒起了嬌。
    慕容碩望著她。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柔軟，柔軟過後，他看向太醫、李嬤嬤和春梅。
    李嬤嬤、春梅和太醫感受到皇上的目光，心中忐忑，不知皇上要說什麽。
    不等他們多想。
    “退下。”
    慕容碩開了口。
    太醫、李嬤嬤和春梅等人一愣。
    章天愛本還有話要說，一聽這話，便望向皇上。
    慕容碩再次示意他們退下。
    太醫、李嬤嬤等人不敢再逗留，反應過來後，連忙退了出去，退得極快，一下子便退到門外，讓章天愛想叫也叫不出口。
    李嬤嬤和春梅退到門外，雖仍心存擔憂，但望了眼殿內，終是沒有再說話。
    她們心想，主子和皇上私下說吧，她們也做不了主！
    太醫亦是如此，能退出來他心中鬆了口氣，一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什麽也不再說，隻是看著李嬤嬤和春梅：“兩位……”話還未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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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的情況果真如所說那般好轉了？”李嬤嬤和春梅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醫——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安公公也走了過來，叫了一聲。
    太醫、李嬤嬤和春梅等人看向安公公，安公公也看著他們。
    殿內。
    待眾人退下後，慕容碩又凝視了眼前的女子片刻，章天愛察覺到了，本想收回視線說些什麽，卻恰好對上皇上的目光，不由開口。
    剛喚了一聲。
    慕容碩動了，伸出手來。
    “皇上？”章天愛隻能再次呼喚。
    “你這樣一再呼喚朕做什麽？朕在此。”慕容碩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寵溺。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愛妃，你可知朕為何如此在意你的身體狀況？並非僅僅因為你是朕的妃子，更因為朕擔心你，擔心你和孩子。”
    章天愛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抬頭望向皇上，眼中閃爍著感激與愛意：“陛下，妾身知道您的擔心，妾身也會好好保重身體，不讓您擔心。”
    慕容碩微微點頭，目光轉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這幾日，朕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讓你在宮中過得更加舒心，如何才能讓你的身體盡快康複。”
    章天愛靜靜地聽著，心中充滿了期待。
    “朕決定，從明日起，朕會安排更多的禦醫前來為你診治，同時也會讓人為你準備更多的補品，務必讓你的身體盡快恢複。”慕容碩說道，語氣堅定。
    章天愛聞言，心中一陣感動，她再次握住皇上的手：“皇上，您怎會親臨此地？”
    慕容碩心中暗笑，她終究還是未能藏住那份好奇與關切。他本想直接調侃一句“你心中所想，便是朕此行目的”，但轉念一想，還是換了一種更為柔和的方式回應。
    “朕心血來潮，便來了，難道不行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玩笑意味，卻也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
    “來看你，更是慶幸自己來了。若不然，還不知道你會獨自去找太醫呢。你這般舉動，雖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每次見到，還是會讓我心生漣漪。”
    至於他為何而來，原因諸多。
    一是因她送來的食物讓他心生掛念，難以釋懷。
    二是多日未見她再有新的饋贈，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憂慮。
    三是聽聞她又開始向各宮贈送美食。
    四是得知太子妃欲尋她，卻被她的人巧妙阻攔。
    五是出宮避暑之事，他怕她會因此多想。
    然而，這些他並未言明，也不打算讓她知曉。他早已叮囑過安公公，要他守口如瓶。這些思緒，他更願意獨自品味。
    他緩緩收回手，目光再次與章天愛交匯。
    “皇上。”章天愛輕聲呼喚，她猜不透這位帝王的心思，更不知他心中所想。
    “朕的話，還不夠明白嗎？”慕容碩微微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章天愛甜甜一笑，眼中閃爍著光芒。“皇上心中掛念著妾身，妾身亦是如此。”她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麵，讓慕容碩的心情不禁為之一振。
    他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倒是自信得很！”
    章天愛尚未反應過來，便又聽他笑道，“就你自信！”
    她繼續喚著皇上，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你說想朕，為何後來不再給朕送吃食了？”慕容碩突然話鋒一轉，提到了這個讓他耿耿於懷的問題。他想起自己在養心殿焦急等待的日子，而她卻始終未曾送來那熟悉的味道。
    章天愛微微一愣，隨即認真解釋道，“皇上，妾身正打算派人送去呢。”她輕輕搖了一下手，目光中滿是真誠。
    慕容碩凝視著她，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是嗎？”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但更多的是期待。
    章天愛用力點頭，眼神堅定。“妾身所言句句屬實。”
    慕容碩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你突然這般認真，倒是讓朕有些不適應了。”他微微一笑，試圖緩和氣氛。
    章天愛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其實皇上突然到來，妾身著實嚇了一跳。妾身本打算看過太醫後再與皇上稟報。之前聽聞皇上即將出宮避暑，讓皇後娘娘準備，妾身心中甚是……”她說到這裏，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難過？”慕容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章天愛用力點頭，“是的，非常難過。”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顯得楚楚可憐。
    慕容碩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你就那麽想朕出宮？”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是不解。
    章天愛對上他的目光，心中五味雜陳。“妾身……隻是擔心皇上。”她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憂慮。
    “擔心朕？”慕容碩的眉頭微微皺起，“那你為何不想想自己的身體，想想我們的孩子？萬一有個閃失，你該如何是好？你這是任性妄為！”他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章天愛低下頭，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妾身知道錯了，隻是……”
    “隻是離不開朕？”慕容碩突然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
    章天愛驚訝地抬起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想說些什麽，卻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慕容碩看著她，心中的怒火漸漸消散。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她離不開他，就像他離不開她一樣。這份情感，早已超越了言語所能表達的範疇。
    想著這些，他再也無法生氣，隻是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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