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謊言編織
    在這宮牆之內，信息似乎總是以一種微妙而複雜的方式流傳。沒有人特意前來通報於她，而她所派遣的使者也同樣空手而歸，就連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未曾踏入她的寢宮半步，給予她一絲慰藉。
    然而，她還是得知了那個消息。
    是有人向她透露的，那個淑妃，或許和她一樣，對消息的來源感到困惑不解。
    據說，皇上昨晚特意命人造了一艘精致的船，攜著良妃，共遊湖光山色。
    “是啊，遊湖，皇後娘娘可知此事？可曾聽聞過這樣的消息？我也是在前來此地時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還有些不敢相信呢。此事知曉的人並不多，皇上對良妃可真是寵愛有加啊！”淑妃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似乎認為皇後對此尚不知情，否則怎會如此鎮定自若。
    她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將這個消息告知皇後，從得知的那一刻起，這份衝動就難以抑製。
    她心中暗想，如果皇後不爽，那她也絕不會痛快。想到這裏，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微笑。
    “哦。”皇後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依舊保持著那份不為所動的姿態。
    淑妃未曾料到皇後會如此反應，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所期望的某種情緒，於是又不由自主地呼喚了一聲：“皇後娘娘？等到此事傳遍宮中，想必大家都會羨慕不已吧，羨慕皇上對良妃的那份深情厚意。”
    “皇上一直都很寵愛良妃。”皇後平靜地說道。
    “可是……”淑妃的話剛到嘴邊，又被皇後打斷。
    “有人已經與本宮提及過此事。”皇後不待淑妃說完，便開口表明自己早已知曉皇上與良妃遊湖之事。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淑妃一眼。
    “皇後娘娘，你說什麽？你說你知道？早就有人告訴過你了？既然知道，你為何還這般模樣？”
    淑妃心中湧起一股怒火，她萬萬沒想到皇後竟然已經知情。她好奇皇後為何保持沉默，又是誰向皇後透露了這個消息？難道還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大膽！淑妃娘娘，你怎敢如此與娘娘說話？你怎敢如此無禮？你——”旁邊的嬤嬤和宮女們聽到淑妃的質問，也感到十分震驚，她們沒想到淑妃竟敢如此冒犯皇後，紛紛怒目而視。
    她們注視著淑妃，似乎在等待她進一步的解釋。
    “本宮說錯什麽了嗎？”淑妃不甘示弱地回擊道。
    嬤嬤和宮女們正要繼續指責淑妃，卻被皇後打斷。
    “不必生氣了，淑妃這般言語，不過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罷了。她以為本宮不知，其實是一片好心。本宮也未曾將話說得太明白，隻是淑妃你確實不該如此言語。”皇後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大度與端莊，她攔住了嬤嬤和宮女們的話語，轉而責備起淑妃來。
    嬤嬤和宮女們聽後，又紛紛指責起淑妃來。
    淑妃心中暗想，皇後這是在演戲嗎？她真的需要自己來幫她說話嗎？
    她身邊的宮女們似乎也在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這讓她感到十分不悅。
    嬤嬤和宮女們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皇後。
    “皇上想要陪伴誰，那是他的自由，旁人沒有資格置喙。你也才提及良妃已有三個月的身孕。”皇後再次看向淑妃，手中的茶杯輕輕磕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淑妃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皇後所指的是什麽。
    “可是皇上本該多陪伴皇後娘娘的，尤其是在這園子裏的第一晚……”淑妃仍想繼續爭辯，她希望看到皇後動怒的樣子，於是她緊緊盯著皇後。
    “皇上想要陪伴良妃妹妹，也是因為掛念著她腹中的孩子。良妃妹妹也爭氣，我這皇後還能說什麽呢？要是再有人像良妃一樣，本宮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皇後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和自嘲，畢竟她這個皇後也未能為皇室誕下嫡子。
    想到這一點，皇後打斷了淑妃的話語，不願再讓她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皇上對良妃的寵愛有目共睹，太後也十分高興，聽說良妃有孕後，便立刻派人前去賞賜，而且賞賜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她所派遣的使者已經回來稟報，而淑妃也派了人前去，難道沒有聽到任何消息嗎？皇上此刻身在何處，她並不清楚，派去打聽的人也說不知皇上去了哪裏。
    很快，淑妃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
    “就算如此，也讓人心中不悅。皇後娘娘你與他們不同！再說，皇後娘娘你也不會希望有人像良妃那樣受寵吧？大家都希望像良妃一樣受寵，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份福氣。良妃這一胎還不知道是怎麽懷上的呢！”淑妃在心中暗暗咒罵著，甚至有些想要直接罵出口來。
    “淑妃還是不要再說了，良妃懷上便是懷上了。”皇後最終開口打斷了淑妃的抱怨。
    “就算是這樣，以前發生的很多事情現在想想也真是讓人感慨萬分。良妃有了身孕，自然要好好調養身體。皇後娘娘，你也該讓新入宮的妹妹們多侍奉皇上一些才是。”淑妃繼續說道，她的心中已經在盤算著如何讓良妃的日子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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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特意看了看皇後身邊的人，似乎想要從他們的眼神中找到一些支持。
    皇後也注意到了在場的其他人，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皇後娘娘，你還是要安排一下，或者與太後娘娘還有皇上商議一下。到了這園子裏，也多讓人到皇上麵前走動走動。”淑妃湊近皇後幾分，壓低了聲音說道。她覺得這是一定要做的，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皇後並不想聽淑妃繼續囉嗦下去，她凝視著淑妃說道：“這些事情本宮自會與皇上和太後娘娘商議，不必你操心。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提的，淑妃還是不要多管閑事、胡思亂想了。”
    淑妃心想，那就好。隻是……
    “良妃還是好好養胎為好，皇後娘娘你也該多體諒一下良妃才是。”淑妃再次開口說道。
    皇後靜靜地看著她。
    “說起來，皇後娘娘有沒有覺得，自從良妃入宮以來，好像有些人就開始倒黴了？”淑妃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想要與皇後分享她的發現。
    她莫名地感到一陣醒悟。
    “你指什麽？”皇後立刻問道，她的腦海中也閃過一些片段，想要弄清楚淑妃所說的“倒黴”究竟是什麽意思。
    “就是東宮的那些人和事，皇後娘娘你不會沒有發覺吧？又不是想不到的。偏偏良妃越來越好，我們這些人卻……還有前貴妃，良妃入宮才幾個月啊。”淑妃的嘴角微微歪斜，她覺得這件事有些可怕。
    如果換成是她們呢？不，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或許隻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東宮的變故是他們自找的，前貴妃也是如此。
    皇後聽後，心中頓時有了明悟。
    “良妃若是再這樣下去……”淑妃無聲地張了張嘴，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皇後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淑妃見狀，不再言語，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皇後也端起茶杯，似乎要以此結束這場談話。
    端茶送客？不，並非如此！
    就在這時，皇後身邊另一位使者匆匆歸來，進門便跪在地上行了一禮。皇後輕聲詢問後得知，良妃、賢妃、慧貴人等人正向此處趕來。 這些女子一同到來了。
    何以集體而來？皇後心中疑惑，卻尚未出口。
    淑妃輕啟朱唇：“良妃也現身了嗎？”那個一向深居簡出的女子，竟在此刻現身，仔細想來，她已身懷三月之胎，再不現身，又如何能遮掩得住？今日一早便放出風聲，說自己有孕，想必就是為了這一刻吧？
    她轉眸望向皇後。
    “良妃已至，皇後娘娘，她……”
    “你還說她不會來。”皇後回過神來，感受到淑妃的視線，吩咐侍女請良妃等人進來。
    侍女應聲而去。
    “良妃她們一同前來。”淑妃試圖轉移話題，“她們是在外麵偶遇，還是相約而來？”
    皇後沉默不語，她們皆不知情。
    不多時，一行人便踏進了門檻。
    她們看到了進門的眾人。
    章天愛、賢妃以及那位婉婉，三人身後帶著一群宮人，而慧貴人等人卻未見蹤影。她們一進門便開始行禮請安。
    淑妃的目光緊鎖，皇後亦是如此。
    宮中的嬤嬤們也投去了審視的目光。
    當她們看到賢妃與良妃的麵容時，尤其是良妃那張臉，竟然完好無損，淑妃驚愕得張大了嘴巴，皇後的手也緊握成拳，再緊握。
    宮中的嬤嬤們同樣震驚不已。
    之後，淑妃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良妃的臉已完好如初，可無論她看多少遍，良妃都是那般美麗動人，她的心不禁往下一沉。
    難怪皇上會帶良妃去遊湖，難怪良妃的臉毀了，皇上還時常前去探望，原來並非厭惡。
    竟然是這樣！
    良妃的臉完好無損！
    淑妃也曾懷疑過良妃是在欺騙眾人，與其他女子一樣。
    她們也曾議論紛紛，隻是內心還是願意相信良妃的臉已經毀了。
    如今，此刻——
    皇後的手緩緩鬆開，再緊緊握住，她端起茶水，手指用力地抓著茶杯，抓了一會兒又鬆開。
    她的手指與手腕都感到陣陣疼痛，她與淑妃的想法相差無幾。
    良妃的臉為何能如此完好？
    還有她的肚子。
    想到此處，她迅速將目光再次投向良妃的肚子。
    她看到了，良妃的肚子並非平坦，而是真的有了身孕。
    淑妃也看到了，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宮中的嬤嬤們也紛紛喚道：“良妃娘娘。”她們行了禮。
    章天愛示意她們起身，與賢妃一同直視著皇後與淑妃。
    眼前的一切與章天愛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再加上她們來之前所見到的慧貴人等人的模樣。
    “皇後娘娘，淑妃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想不到一來便見到了淑妃姐姐，淑妃姐姐來了多久了？還有皇後娘娘，不知我們是否來晚了？路上還以為來得早呢。好久不見皇後娘娘、淑妃姐姐，妾身先前一直身體不適，無法前來請安，好不容易好轉了些。”章天愛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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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羞澀與靦腆。
    賢妃也附和了一聲，隻是並未多說。
    婉婉回過神來，行了一禮。
    後麵的慧貴人等人她們並未理會，想必也快要進來了。
    章天愛她們心中暗自思量。
    章天愛再次望向皇後、淑妃以及在場的其他人，她早就料到她們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再次開口：“皇後娘娘。”
    賢妃與婉婉也跟著附和。
    這時，皇後終於回過神來。
    “良妃、賢妃、婉婉，你們起身吧，不必多禮，坐吧。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良妃，你總算是來了，我們確實好久不見了。本宮一直都很擔心你，沒想到你竟然有了身孕，你也不要站著了，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之前我們都不知道，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皇後一口氣說了許多，目光緊盯著良妃的容顏與神情。
    淑妃也附和道：“是啊。”說完，她們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良妃身上，似乎還想再仔細瞧瞧。
    章天愛開口說道：“對不起，皇後娘娘、淑妃姐姐，妾身也是因為身子不好，懷胎不穩，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隻當是身體不適，便沒有出門見人，也沒有過來請安與大家相見。直到今日感覺不適，讓太醫診治才發現。”
    章天愛撒起謊來，說得與皇上之前商定好的一般無二。
    賢妃與婉婉都沒有料到，她們沒想到良妃妹妹會這樣說，否認了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章天愛繼續說道。
    “良妃。”皇後聽到她如此說，既感到意外又有些不悅。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而不是她們所認為的，良妃早就知情卻一直隱瞞，想等過了三個月再公布？回想之前，這種可能性似乎更大！難道章天愛在欺騙她們？
    她還想再問。
    淑妃迫不及待地開口：“良妃，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嗎？”
    “是的。”章天愛仿佛看不出她們的懷疑，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怎麽可能。”淑妃脫口而出。
    皇後沉默不語，表情與淑妃如出一轍。
    “皇後娘娘、淑妃娘娘，怎麽可能呢？你們在想些什麽？難道以為妾身早就知道了嗎？不！妾身說的是實話，妾身真的不知道。肚子大了，妾身還以為是自己長胖了呢。”章天愛此刻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張大了嘴巴。
    賢妃看著良妃演戲的模樣，覺得十分新鮮有趣：“的確如此，妾身也能作證，良妃妹妹是剛剛才知道的，良妃妹妹沒有說假話。”她也幫著良妃說話。
    不管良妃妹妹為何要這樣說，她都要幫她。其實，慢慢地，她也隱約看出了良妃妹妹的心思。
    她拉了拉婉婉。
    婉婉附和道：“是的，沒錯。”她腦子還有些糊塗，不過她沒有多想。
    姑母讓她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能幫到良妃娘娘、良妃姨母就好。
    “是這樣嗎？”皇後與淑妃聽後，看向了她們，賢妃也這麽說？
    賢妃與婉婉再次點頭確認。
    皇後與淑妃又將目光轉向良妃。
    章天愛開口說道：“沒想到大家會誤會，妾身的身子狀況，你們也知道。妾身……皇上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大家……”
    “就算是這樣吧，良妃你……”淑妃還想說些什麽。
    “什麽？”章天愛一臉茫然，仿佛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麽。
    “良妃，你也真是好運氣，恭喜你有了身孕。不過，良妃，你的臉，不是說你的臉已經毀了嗎？”淑妃說道。
    淑妃未曾再提及身孕之事，轉而將話題引向了麵容之上。
    皇後端坐其間，目光柔和。賢妃婉婉輕聲附和：“淑妃姐姐所指的，可是良妃妹妹那如花似玉的臉龐？”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聚焦於良妃那絕美的麵容，靜待她的回應。
    章天愛輕輕撫觸著自己的臉頰，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淑妃娘娘所言非虛，妾身的臉龐確曾有過一段不堪的時光。那時，妾身心灰意冷，日複一日，隻覺鏡中人愈發憔悴。但好在，時光流轉，經過無數日夜的精心調養，又輔以諸多良藥，總算是恢複了往昔的容顏。這也是妾身近日鮮少出門的原因之一，想必諸位娘娘心中已有定論。”
    言罷，她再次向淑妃與皇後表達了誠摯的謝意，隨後也不忘向賢妃與婉婉致以感激之情。
    “更有賢妃姐姐的陪伴與慰藉，讓妾身倍感溫暖。”章天愛深情地凝視著賢妃與婉婉，言辭間滿是感激。賢妃與婉婉輕輕擺手，示意無需多禮。
    此時，淑妃心中略感不悅，但皇後依舊保持著那份從容與大度，示意眾人落座。章天愛等人略顯羞澀，卻也依言坐下。
    不久，宮人通報，慧貴人及幾位小主已至門外等候。皇後聞言，即刻吩咐她們進來。慧貴人等人步履輕盈，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內，恭敬行禮。待抬頭之際，皇後亦吩咐她們坐下。
    章天愛與慧貴人等人目光交匯，彼此間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隨後，慧貴人等人又向淑妃、賢妃等人行禮後方才落座。
    淑妃好奇地問道：“諸位妹妹是結伴而來，還是各懷心思？”言罷，她的目光在章天愛等人身上流轉。而章天愛，隻是靜靜地坐著，未曾言語。
    皇後與賢妃亦是一臉淡然，靜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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