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
    蘇鳶從縣城回來，又帶回一背簍東西，
    “這是阿奶的鏡子和發網。”
    “我那鏡子還能用，浪費這個錢做什麽？”喬惠嘴上拒絕，手上捧著鏡子愛不釋手。
    老人喜歡，蘇鳶也高興，“您那鏡子都裂成什麽樣了？”
    她用了黎星回給的工業券，不忘為他賣乖討好，
    “再說了，這可都是您孫女婿孝敬您的。”
    聞言，
    喬惠迭聲應好，“我老婆子也享上孫女婿的福了。”
    沒看見黎星回的身影，蘇鳶猜測，他可能上山還沒回來。
    她為蘇菲買的是頭繩和綢帶，“這些是你的。”
    對此，蘇家其餘人隻能眼巴巴看著。
    蘇鳶分完東西，一屁股坐在飯桌旁。
    蘇菲像她最忠誠的仆人，又是端玉米飯，又是遞筷子。
    看的蘇鳶一樂。
    她從背簍裏掏出一瓶汽水，往桌角上一磕，
    瓶蓋飛出去，細密的泡沫浮起破裂，發出輕響，清甜刺激的香味撲麵而來。
    在蘇菲好奇的目光中遞過去，“汽水，喝吧。”
    蘇文壯眼中渴望，卻未等來自己的，頓時不幹了，閉上眼睛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我要喝汽水。”
    “大姐，你偏心。”
    蘇鳶一腳踢開他的凳子，“誰讓你不討喜。”
    小胖子一屁股蹲摔在地上，眼淚嘩啦啦地流，“爹，大姐欺負人，她不給我汽水喝，還踢我。”
    蘇函誠習慣性地想要開口訓人。
    “嗯？”蘇鳶一個眼神過來。
    他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隻管埋頭幹飯。
    那天，張家人被打的多慘，他雖沒親眼目睹，卻能由他們的慘狀判斷出來。
    由此看來，女兒對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手下留情了。
    蘇函誠的畏縮，看的張大花心頭火氣，丈夫指望不上，她隻能自己上了。
    “啪”
    她的筷子不輕不重地拍在桌子上，想要引起蘇鳶的注意。
    結果蘇鳶看都不看她一眼，吃的很嗨。
    張大花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蘇鳶，這幾天你天天曠工，在外麵瞎跑不合適吧？”
    蘇鳶頭也不抬地回了三個字，“你管我！”
    張大花險些氣個倒仰，咬牙切齒地說：“既然你要結婚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彩禮錢？”
    蘇鳶終於抬頭，拿正眼看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談談？”
    “跟誰談？”
    “我媽死了四年，我爹跟死了沒什麽區別，我找誰談？”
    “找你嗎？”蘇鳶譏笑道，“你算哪棵蔥？”
    被繼女如此擠兌，張大花氣得臉色漲紅，豁出去了。
    她擺出道來，
    “無論我算那顆蔥，姓黎的想娶你，沒有五百塊錢，門都沒有。”
    “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蘇鳶扔掉筷子，雙手抱胸，覷著她嘲諷道，
    “怎麽？吃絕戶吃上癮了，還要繼續吃她女兒？”
    蘇函誠臉上青紅交加，忍不住開口，“蘇鳶，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態度？”蘇鳶雙腳一撐，椅子後退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我什麽態度？”
    她雙腳搭在桌沿上，態度囂張至極，
    “偷了腥的貓，上我麵前來又當又立，蘇函誠，你配嗎？”
    蘇函誠拍著桌子叫囂，“無論如何，我是你爹。”
    “子不言父之過，你娘怎麽教的你？”
    “別提我媽！”蘇鳶聲音蓋過他，雙眼幽深如旋渦，仿佛能吞噬世間所有，
    “大壯不是四歲，是五歲吧。”
    蘇函誠夫婦臉色巨變，徹底閉上了嘴。
    蘇鳶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們，現下隻是收點利息，“既然你已另娶，便不是我江家上門女婿。”
    “我江家的財產盡快整理出來。”
    蘇函誠臉色變幻，起身離開飯桌。
    張大花追上去，低聲道：“蘇鳶那死丫頭是不是察覺到什麽？”
    蘇函德皺緊眉頭，“你明天回家敲打敲打娘家兄弟，讓他們最近安分點。”
    他們當時分贓，拿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東西。
    張大花心裏忐忑，“江亭柔猜到了，你說她會不會告訴蘇鳶那丫頭。”
    蘇函誠望著窗外山路上的火光沉默不語。
    那一串串火光蜿蜒而下，一路來到蘇家。
    那是黎星回帶著狩獵隊回來了。
    得到消息的村民們自發聚過來，驚歎他們的收獲。
    “謔，五頭野豬。”
    “不止呢，野雞野兔有二三十隻。”
    村長趿拉著鞋子跑來，激動的臉都紅了，不斷重複著一個字，“好，好，好啊！”
    用盡肚子裏的墨水，狠狠誇了黎星回一番，急忙吩咐村裏的老少爺們殺豬分肉。
    為了讓黎星回這個大功臣好好休息。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大隊部，並承諾明日將屬於蘇家的那一份肉送來。
    蘇鳶在黎星回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黎同誌，可以啊。”
    喬惠也笑眯眯地說：“小黎先去收拾收拾，鍋裏給你留了飯。”
    黎星回點點頭，向北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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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鳶拎上自己背簍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往外掏東西，
    “這是雙妹牌花露水，防蚊蟲叮咬。”
    黎星回拒絕，“蘇鳶，我是男人。”
    他一個大男人，噴這玩意兒像什麽話？
    蘇鳶態度極其敷衍，“是，比我還要嬌氣的大男人。”
    她也沒少被蚊子叮，也沒像黎星回一樣那麽誇張，起一身紅疙瘩。
    蘇鳶繼續往外掏東西，“這是飛鷹牌剃須刀，當下最流行的，感動嗎？”
    黎星回嚐試著和蘇鳶溝通，“蘇鳶，我是男人，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
    他們角色是不是對換了？
    蘇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誰也沒說你不是啊，我寵自己男人，有問題嗎？”
    相處這麽長時間，黎星回還是沒有適應蘇鳶的說話方式，“你能不能矜持點？”
    卻也沒再拒絕她的好意。
    蘇鳶回的那叫一個幹脆利落，“不能。”
    門外，
    蘇菲蹦蹦跳跳回到她和奶奶房間，高興的直哼哼。
    喬惠瞧著好笑，她已經很久沒見小孫女這麽孩子氣的行為了，“有什麽開心的事情？說來聽聽，讓奶奶也高興高興。”
    蘇菲又開始折騰她的紙筆，“姐姐送姐夫東西，姐夫很高興。”
    喬惠好奇不已，“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她那孫女婿明明一天到晚就一個表情。
    蘇菲堅持：“我就是看出來了。”
    她準備寫下來，告訴親家嬸子。
    而此時的黎家人，亦收到了蘇菲的第一封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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